此时,混元伞光芒更胜,连同无邪公子一起纳入其中。
应紫流释然一笑,又被火浪吸附而去。
漫天火海卷了过来,顷刻间将应紫流吞噬,眨眼间没入火海之中。
“公子,替我照顾白泽……”声音被火海吞并,低沉,却洒在他的心上。
白泽在结界中挣扎着,猛然咆哮一声,撼天动地,明显是怪应紫流自作主张。
奈何本就伤势严重,终归倒了下去。
就在前一刻,应紫流脸上一抹哀伤之色。为什么此情此景竟会有熟悉之感?
她甚至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至少……至少待她弄清那抹熟悉的来源!
可是,已然不及,火光四溅,火兽享受起美味餐点。
无邪公子目光炯炯,思绪万千。
天渊崖底,海角尽头。
你可曾记起未完的夙愿?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跨越千年的守候,我,岂容你食言!
无邪公子眸中现出几分怒意,溯儿,简直胡闹!
欲救白泽,何须牺牲了你自己!
熊熊火焰依旧翻滚着,无邪公子广袖拂过,霎时白光四起,琉璃斩已经划过长空,‘轰’的一声,破了混元伞的结界。
手中光芒大作,绝不亚于这无边热浪,只见赤焰塔已然飞入空中。
赤焰塔乃是炎帝神物,寻常火神遇之均需避退,纵然这龙炎之火更盛,却也不能忘了根本。
果真,赤焰塔所及之处,火浪顺势朝两侧涌去,缓缓开出一条小径。
良久,也不见有什么发现,无邪公子蹙眉。握着琉璃斩的手,莫名紧了紧。
顷刻间,一注紫色霞光冲天而起,铺天盖地而来,在这熊熊烈焰中,居然也能醒目耀眼。
如同千万只紫蝶翩跹而过,美丽非常。
须臾,一团白光拥着人影冲出火海。
当初他夺取赤焰塔时,怎么也没有料到,令他生厌之物,居然有朝一日会救了她的命,不由暗暗庆幸。
令人惊奇的是,那人影周身泛着浓浓火光,好似浴火重生的凤凰,更加鲜活与神圣。
而那火焰,非但未能伤她分毫,反而像是一种保护,将她围了个严实。
应紫流额上的紫色飞仙印,此刻竟然成了赤红色,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跳跃蒸腾。
越发衬得她灵动美丽,一双美眸闪着清辉,赤红的瞳仁透着种奇特的诱惑与魅力。
她长发轻扬,裙裾飞舞,踏着火焰,恍如火中精灵,打异世而来。
如此情景,令人迷醉。
无邪公子瞬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魅惑浅笑,琉璃斩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如同主宰人生死的神明,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应紫流立在半空,收了周身火焰,想到方才危难,不由一阵后怕。
倒不是怕死,而是那种痛不欲生的离别的场景,令她畏惧。
就在刚刚,她被吞噬在火海之中,竟会有种熟悉的错觉。
仿佛千百年前,也曾有过这样生离死别的一幕。
天渊崖底,海角尽头,似乎有一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为她驻足伤怀。
那种由来已久的悲伤,在心中升华,尽数堆积在眼睛中,生平极少落泪的她,竟然湿了眼眶,正如此刻。
应紫流望着那个倾倒众生的白衣男子,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去,狠狠扑进他的怀中。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将她的心填满。
似乎有着千言万语堆积于心,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片刻的沉默,承载了太多太多,可是眼中的泪水足以说明一切。
无邪公子微微一怔,继而漂亮的手掌抚过她的长发。
“溯儿鲁莽,令我心忧。好在溯儿浴火而生,从此可执掌龙炎之火。”
几万年来,他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吐露情绪。
‘溯儿?’陌生而又熟悉的呼唤,应紫流丝毫不觉突兀,仿佛他本就该这样唤她。
为了这一刻,跨越了多少岁月的年轮!
温声细语划过,令她溺毙在那团柔波里,畏惧生离死别,便对此刻的相守分外珍惜,应紫流环着他的双手紧了紧。
广阔的浩宇只余他和她,前世未完的羁绊,此生偿还。
公子,我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此刻看着你,我会忍不住热泪盈眶,那种沁入骨髓的悲伤与喜悦,似乎沉淀了千年。
今生今世,我已亏欠你太多太多,不知此生能否还清。
这泪,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因为从前流淌的,是悯生之泪;而此刻,喷薄而出的,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愫,浓稠而热烈。
泪光融入那无边火海之中,使得汹涌的火焰变得热情、澎湃,与方才的毁天灭地气势大相径庭。
甚至脚下火焰缓缓退去,开出一条‘路’来,虽然那空地上焦灼不堪,可在这追魂渊底,已算是不错的落脚之处。
二人缓缓落下,汪洋火海扬起无数火花,好似凡尘的烟火。
升入半空,绽放异彩,接连不断,一朵朵,一簇簇,绚丽夺目。
良久,白泽痛苦的沉吟一声,气息虚弱。
应紫流将它抱在怀中,心疼不已,当即举起情殇剑,欲割破手掌,取血喂伤。
无邪公子见状,便知她意欲何为。
广袖轻扬,一股反力度在剑锋之上。
应紫流没能如愿,疑惑的望着那个谪仙般绝美的容颜。
“白泽乃是上古神兽,你的血效用有限。”说着,手上白光闪耀,将自己的神力度给了白泽。
应紫流痴痴望着无邪公子动作,那种专注的神态,如此勾人,简直引人犯罪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想不到强大到无人能敌的无邪公子,竟然这般爱护她的白泽,应紫流不由有些飘飘然。
半晌,无邪公子回过神,见应紫流出神盯着自己,不由一阵轻笑。
只是公子这一笑,瞬间惊艳了盛世。
顾盼流转之间,便已是人间五月韶天,漫天烟火都显得失色不少。
应紫流赶忙将视线移到白泽身上,不敢与之对视。
白泽伸展下四肢,精力恢复了不少。漆黑的眸子眨啊眨,歪着头,似乎思索着什么。
看看无邪公子,又瞧瞧应紫流,继而嘴角上扬,开心的围着他们转圈圈。
应紫流也是欢喜不已,“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和白泽。”
没等无邪公子回应,应紫流顾自跑起来,追逐那个雪白的身影。
边追边嗔怪道:“白泽,不要跑了,你才痊愈,快停下。”
白泽哪里肯听,顾自疯跑。
看了眼将自己晾在一边的一人一兽,无邪公子心情有些不美丽。
“白泽!”一声呼唤劈头而下,却是无邪公子。
白泽一个急刹,猛然定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眼睛里泛着水光,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哀怨的看着应紫流。
应紫流一惊,呀!居然这么听公子的话,也是奇了。
可是看着白泽的可爱模样,便忍不住心疼。
“公子,你不可以吓唬白泽。”
“……”居然被质疑……于是乎,条件反射的……
瞬间无边冷风扫过,凛冽如刀,空气中满是杀气。
应紫流不禁一颤,公子怎么如此善变,方才还温润如玉。
呃,神一样的男人,太让人捉摸不透了。
连忙解释道:“呵呵,不是,我是说,白泽这么可爱,又有伤在身,轻声细语,更利于伤势恢复。”
应紫流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她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杀气退,无邪公子恢复了一脸玩味的笑意。
应紫流长疏口气,抱起白泽,安抚了几下。
“公子,我们……如何离开这里啊?”
望了眼不见天日的追魂渊,头顶一束黑气笼罩,下来容易,想要上去却要冲破那层禁制,应紫流开始发愁。
“噬魂箫可有带在身上?箫音有夺魄之能,可驱使漫天怨灵冲破头顶的邪气。”
应紫流瞬间毛孔扩张,紧张的不行。
“那个……我、我、我忘在月韶了。”
“是吗?不是被人拿了去?”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应紫流讪笑,“那个……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拜托师父替我保管了。”
“说谎!”
无邪公子盯着她的水眸,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
应紫流登时一阵心虚,“那个……”
“无妨,我自会取回。”无邪公子淡淡道,仿佛说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去取?简直不能再可怕。
当然,主要是担心他出手无情,伤及了同门。
回想起当日烈焰峰一事,毕竟她是亲眼见到他杀人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用了公子,我自会找师父取回,怎能劳你大驾呢!呵呵……”
“贪心的凡人将噬魂箫据为己有,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不好,空气中杀气又起。
应紫流汗毛直竖,赶紧转移话题,“是是是!我回去便讨回来。可……前提是,离开此地才行。”
无邪公子乃是上古天神,惶惶之威,想要冲破头顶禁制易如反掌。
可应紫流现如今,依旧是肉体凡胎,若是硬闯,不免要受一番苦楚,须得另想办法。
纵然混元伞威力无穷,可是在这追魂渊底,受龙炎神灵阻碍,也不能发挥十成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