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飘起了小雨,天阴沉沉的,好像谁恶作剧在眼睛上罩了一层灰色的薄纱,扯也扯不下来。
苏汐的出行自然由顾云深亲自安排。
祁律休假回来了,在总统大人的见证下,苏汐上班前和他进行了一场尴尬的重逢……
D国四年,最后她是从他眼皮底下溜走的,失职又失责,从军生涯中的最黑历史,洗不白了。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祁律以为自己掌握了苏汐的行为举止,谁知被她反过来利用。
是以,刚见面就咬牙切齿的喊了她一句‘小夫人,好久不见啊’。
苏汐吓得直往顾云深身后缩,唯恐他一个没忍住捞起袖子就上前来揍自己。
祁律脾气不好,要能适当温和点儿的话,总统府特勤指挥官就没李泽什么事了。
他二十七、八的年纪,岁月与荣光都刻在了那张端正毅然的面庞上,英气逼人,作风硬派,是A国军人中的典范。
把苏汐交给他,顾云深一如既往的放心。
……
洛氏传媒大楼位于市中心繁华且忙碌的金融区,从总统府出发,驱车大约四十分钟到达。
祁律负责开车,苏汐坐副驾驶,改装过的黑色沃尔沃后面,保持距离的跟随了一辆不起眼的银色小轿车。
这就是总统夫人完整的出行警戒配备。
没有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是上下班罢了,拉开排场反而容易引来不必要的目光和猜测。
这也给了苏汐足够的自由,尤其上班期间。
7点45分,抵达洛氏传媒的停车场。
车停稳,苏汐轻松的对司机道了句 ‘我去了’,刚解开安全带,出行时素来话少的祁律忽而将她叫住。
“好好上班,别开小差。”叮嘱似老大哥一般稳沉。
她眨眨眼,笑道:“好不容易有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不会随意对待。”
祁律只管回视她,风平浪静的眸子里透着一抹不乏威胁的傲然,人是内涵不语。
“……”苏汐瞬间明白了过来。
祁大爷是在警告自己别再趁他当差的时候使幺蛾子呢。
“你想多了。”她虚心笑,“在您这儿有一就没二了,上次我也是运气好。”
“还有呢?”祁律接着问。
她只说对了一半。
苏汐脑袋疼。
近来身边怎么围绕的尽是些智商高,身手还比她好的家伙?
突然好怀念云若兰啊!
略作思量,她认真道:“律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顾云深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能坐以待毙。”
相比呆在总统府里,上班时间对于苏汐来说自由度更大,她不能白白放过大好的机会。
看她坚持,祁律不再多劝,三言两语不能拦下的事儿。
他握着方向盘,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着,在她降低存在感溜之大吉前撂下狠话——
“范围内的作妖翻天我都不管也管不着,要是你真的敢奢望那个‘二’,我就无偿帮顾云深关你在总统府,一辈子。”
苏汐听得小魂一抖,下车关上车门一口气窜进电梯里。
要在总统府关一辈子呢,好害怕!
……
洛氏传媒大楼统共79层,苏汐在人事部报道后,由副主管亲自带到42层的会议室。
包括宋宝珠本人,还有她的经纪人、洛雪芙的亲妈陈美珍在内,十二人的团队全数到齐。
今天的时间很紧俏,除开天后明年已经订好的档期,空白期的工作全部都要做初步排挡。
简单的互相认识,接着便开始开会,就着代言、广告拍摄和大牌站台等等,一件件的做商榷。
苏汐迅速投入状态,因为早先就做足了功课,偶尔执行经纪人问她想法,她亦能说出让人会心一笑的见地。
如此这般,对于她的空降,团队里暗自不服的人也慢慢接受了。
撇开麻烦的身世不提,人家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美珍是洛氏娱乐的副总,性子随和,爱屋及乌,打小就喜欢苏汐这实心眼儿的孩子。
从另一个层面想,堂堂总统夫人在自家上班,她暗自里维护好了,以后顾云深对洛家的关照也会多出几分。
而宋宝珠……
怎么说呢,苏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每每和天后的视线相触,都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之余昨晚她和云若兰齐齐消失在酒宴,对外解释是被困在城堡的电梯内。
今早的头条全是这个,有说她们因此和解,还有说在电梯里干了一架结怨更深……
不管天后信不信,反正苏汐全信了!
总而言之,这天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午饭是在会议厅解决的,天后和洛氏的当家夫人也不例外,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准时下班。
苏汐在这时收到云若兰的短信息:请你吃饭,你男人已经同意了,我就在停车场。
很好,很强势。
……
餐厅离洛氏传媒楼不远,两条街就到了。
全城最贵的日式料理,坐在和风的包厢里,还能欣赏市中心梦幻冰冷的夜景。
第一名媛请客,让人舒心。
隔着矮几坐下,苏汐将手中的资料和包包放在一侧,先向对面妆容都掩不住憔悴的世家千金调侃道:“不是鸿门宴吧?咱两昨天可没打架。”
虽然打起来,她一准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云若兰强打精神嗔了她一眼,“谢谢你昨晚陪着我,不行么?”
“行行行。”苏汐点头如捣蒜,眼睛笑得弯成两条月牙儿缝。
主动拿了杯子倒茶喝,不忘给云若兰也倒了一杯,大小姐是不会做这些的。
对着那张没心没肺的笑脸,云若兰实在端不起脾气,萎萎的垂头叹息一声,良久道:“我没准备把你爸突然出现的事告诉谁,你却先说给顾云深听了。”
苏汐愣了愣,看不出她挺讲义气。
“没有隐瞒的必要。”十八岁众叛亲离,时至如今,有什么是她苏汐承受不起的风和浪?
就算真的受不起,那风浪就能放过她了吗?
该来的总会来。
云若兰见她平静如斯,自觉心态上就差了她好几个档次,面上晃过一缕讪色,“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一晚上没睡着,忽然就明白你的难处了。”
或者以前就明白的,只她千金之躯,根本不需要将世间疾苦都体味一遍。
苏汐挺不习惯和真诚版的云家小姐打交道。
“是苦是甜,自己兜着吧。”看着飘香的大麦茶,她淡淡的说:“不怕你怨我,我总觉得昨晚的绑架和我也脱不了关系。”
“那是!”云若兰理直气壮,又在苏汐复杂的眼色扫来时,换了个语调,俏声道:“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关于云澜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