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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灰飞烟灭

夜深人静的江边堤岸,只有一盏盏昏黄的路灯静静伫立,江对面是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黑黢黢的江面飘着点点鱼灯。雾气从平静的江面翻腾而起,很快把一切画面笼罩模糊,还能清晰看到的是路灯下的堤岸上,一抹轻飘飘的白影。

垫着脚尖跳着舞般身影霍地转过身,是面容姣好,带着刺眼笑容的谢伊文。她张开手,身子前倾,毫不犹豫往前倒下,安聆心里叫着“不要”扑过去,接到了轻飘飘的身影。

安聆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到家中的,又是何时进入了睡梦中的,梦境里从接住谢伊文那刻,走马灯似的哗哗闪过很多画面。

刚上高中的苏秀不似谢伊文那般游刃有余,被任命为班长的谢伊文很受同学欢迎,身边总是围绕着说说笑笑的男女同学。苏秀从初中就暗恋着的校草在隔壁班,从初中开始,因着谢伊文的鼓动,苏秀开始给校草写信,谢伊文就是两人之间的传信鸽。

跟校草一起进入学生会的谢伊文,某天突然被表白,校草误以为信中仰慕的女生就是开朗活泼的谢伊文,而狗血的是,这一幕正好被苏秀撞见了。两人之间梗了一根刺,苏秀有意无意与其他同学走得更近,开始拒绝谢伊文的关心,每每看谢伊文黯然离去的身影,苏秀有着得逞的快感。

破冰和好的两人形影不离。某一天,校公告栏上贴着两人相拥而眠的照片,状似暧昧。流言蜚语把两个刚和好的女生逼得痛苦不堪,一个刻意远离,一个无畏流言飞蛾扑火。终于有一天,苏秀被同学逼到极限,谢伊文提着蛋糕奶茶要给她过生日,苏秀哭着大叫谢伊文不要再对她好,不要再靠近她。

两人擦肩而过都已经不再打招呼,谢伊文孤单单的身影在楼顶上徘徊;江堤边,谢伊文吃着蛋糕,和着抑郁的药片吞下,无声的哭泣。同性恋的名头让父母草木皆兵,苏秀让她接受校草谈正常的恋爱……

深夜的校园,游魂似的谢伊文走过跟苏秀走过的路,翻墙出了校园。坐在高高的堤栏,回头笑着说:“安聆姐姐,麻烦你帮我跟苏秀说一声,让她不要再自责了,谢谢她照顾我爸妈。”一声长叹,清脆的笑声,“要是还有下辈子就好了,我还想跟苏秀做好朋友呢。”

安聆点点谢伊文的脑袋,说:“那就放下执念,赶紧去轮回投胎吧。”

空气一下子寂静下来,安聆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倚在她肩头的谢伊文笑得花枝乱颤,戏谑地问:“安聆姐姐,你难道不知道留着执念不入轮回的魂灵,在实现遗愿后是没有资格再奢望轮回往生的。”安聆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事,想起那些不再入梦的梦人,安聆有点慌,声音打颤地反问:“那,不入轮回的你们会怎么样?”

“安聆姐姐,再见啦。还有,谢谢你!”

说完道别的谢伊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透明的手脚一点一点飘起白色的光点,很快漫延至上半身。安聆瞪大眼睛,不安填满了整个心房,喉咙大吼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声叹息,带着满足,谢伊文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

“不入轮回,得逞遗愿的魂灵,最终都会灰飞烟灭的啊。安聆姐姐。” +eT25LbuMAmk/63POZNyuxwH1CH+Dcu0mla15R91GCgJQFnjthVks1O4S3vdlZ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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