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尸?”
“嗯……就是…捡拾尸体的爆出物品。”
面对纪非的询问,宁北际显得有些胆怯,仿佛生怕纪非觉得这是恶事然后杀了他。
“您不要误会……我不是击杀其他玩家,也不是偷袭他们,我……很弱很弱,不会战斗…”
“……”
纪非看着怯懦的宁北际,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对他没有而已。
捡尸——其实并不是大家想象中那种邪恶的事情。
纪非好歹也是逛论坛的人,当然知道捡尸体是什么意思,在《天启剑座》中,捡尸体也正如字面上的表示,就是捡尸体——
玩家被荒兽杀死之后,会留下尸体,而尸体上方会有一个光球,光球点击开,就会爆出物品,如果在玩家复活这段时间没有人打开光球,那他复活后,所有物品都会安然回到背包之中。
而像蒙尘遗迹这附近,冰脉亚龙作为怪物,击杀了人类,它也不会动尸体,所以玩家就可以趁着死掉玩家死去的这个时间点,点开灵魂光球,然后拿走爆出的物品。
至于这个名叫宁北际的少年人怎么走出冰原,在纪非看来,他大概就是努力往外走吧,如果在路上死了,他也只能祈祷没有同样的捡尸人……
毕竟——他太弱了。
“你几级了?”
“0级…”
宁北际似乎也没有想到纪非会问他等级,犹豫了半天,少年人有些局促不安地说出了自己的等级。
“怎么等级还这么低?”
另一边的薇夏大萝莉可谓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她一进游戏就有纪非保驾护航,当然不懂普通人的心酸了……
“我……我太弱了,每次捡尸体都没办法活着回去,死亡会掉经验,我……就一直死。”
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人咬着嘴唇,他似乎不愿意说这种很窘迫的事情,但面对薇夏大萝莉的问题,他还是说了……
“……”
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尊严这个问题在我们的眼中会变得两极分化,有些人会觉得无所谓,有些人会觉得比一切都重要。
这两者之间到底因为什么样的心态而如此歇斯底里,我们暂且不提,但在少年人的眼中,自尊是他们倔强和叛逆的基石,他们将这个,看得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眼前这个少年作为一个穷苦的孩子,或许自尊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了他唯一值得骄傲的事情,但这个时候,当薇夏大萝莉提出无心的问题的时候,他还是撕开自己的伤口,在四个美丽的女孩面前揭露自己的伤口。
或许,对于宁北际来说,这一刻,无比的难熬,男孩子在美丽的女孩子面前,总是想要表现出自己强大帅气的一面,哪怕女孩们并不在意,这是雄性面对美丽雌性的天性,我们不必深究,但纪非等人救了他性命,所以他没有隐瞒,将自己的状况说了出来。
“为什么做到这一步?”
白若若相比薇夏,更加看得出少年人的坚持,她的目光更加柔和,看起来仿佛响起了曾经的自己和妹妹。
“我……我…的爸爸,他不见了…妈妈带着我,很辛苦,她生病了,我想……挣钱,让她不会那么辛苦,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是,爸爸之前给了我《天启剑座》的登录器,所以我觉得……如果我能用爸爸的礼物支持妈妈,爸爸和妈妈都会开心的吧…”
宁北际之前的生活什么样,纪非无从得知,但看得出来,他并不是最一开始就穷苦的人,他或许曾经也有着并不富足,但却美好的生活,然而世事无常,我们所看到的,可能只是悲剧的一部分……
悲悯人心或许让我们对困苦报以难过,但我们应该始终明白……这个世界,千般万种的悲剧时刻在上演着。
“你……觉得,你真的能够帮到你的母亲吗?”
这一刻,与四女不同,纪非的神色间有写莫名地回忆,他之前准备上马,但现在,纪非放开了缰绳,他再次走到了宁北际的身前,他蹲下身体,目光注视着少年人,脸上带着微笑。
“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很弱,做什么事情都如此的艰难,为什么不等自己更加长大一点,再将所有的一切做得更好?”
“我……”
面对纪非的平视,宁北际显得有些怯懦,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大哥哥身上,有一种星空般浩瀚而广博的气势,他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那种注视中,坚定和智慧仿佛燃烧的诗歌……
“我……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到母亲,但我知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去做,那么生活就永远不会有改变!
我现在很弱,但是……弱者也可以做一些小小的事情,如果等待长大,那我永远不会长大。现在,哪怕我很弱,但我就在改变的路上,总有一天,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在我死之前,没有人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样子的!”
宁北际仿佛背诵着什么,他说得很大声,也很用力,他说着说着就哭了,那哭声渐渐由呜咽变成了痛哭。
那一刻,纪非看着眼前少年,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情景,眼前这个男孩——他穿着很破烂的衣服,寒冰风雪间他冻得脸色通红,背后的伤口打着绷带,却已被染红,他并不智慧,也没有那种从小经历困苦的孩童的坚韧不拔。
宁北际他或许曾经有着美好的生活,他无忧无虑,幸福得快乐而单纯,但现在,他家境变道,人生起落,他却没有堕落,反而更加坚定向上……
“这些是谁告诉你?”
“我……我爸爸。”
宁北际的哭泣渐渐忍住,白落落将纸巾递给他,男孩摆手拒绝了,而是用自己脏色的衣袖擦干了眼泪。
“你有一个好爸爸,他值得你骄傲。”
纪非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宁北际,你是青铜级玩家吗?”
“嗯……”
宁北际重重点着头,也不知道是在同意纪非的疑问,还是在同意纪非说他父亲值得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