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八个侍女也依次出场,紧紧跟在了扮演虞姬的叶蝶心身后。
整个舞台,都给叶蝶心让出了一大片空白,让她一瞬间就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而叶蝶心也轻掐兰花指,微颦秀娥眉,唇微动,齿不露,开腔唱道:“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
“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
全场都陶醉在叶蝶心的精彩唱腔和妩媚表演上,苏大维虽然属于外行看热闹型的,但也觉得那叶蝶心即使面着浓妆,也依旧不减他的魅力半分,浅吟低唱,哪里有半分男儿模样。
就在全场叫好的时候,苏大维却听到前排一为身着黑色长袍,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手执折扇,轻轻拍打,微微摇头低声叹道:“好一个人戏不分,雌雄同在,这境界,幸得蝶心,憾仅蝶心啊……”
苏大维只听得这中年大叔语气肃穆,逼格十分,完全一副梨园专家的做派,明显和戏院里其他只会叫好叫地震天响,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围观群众有所不同,往那一坐,光看背影,听其声音,就能感觉到“鹤立鸡群”四个字,让苏大维有些好奇,很想从正面看看这中年大叔是何等面相。
只是,戏台上,剧已经键渐入佳境,越演越酣畅,戏院里观众的情绪也是如火如荼,就连身旁的秦轻摇也是全神贯注地在观看着这场《霸王别姬》,从她紧紧握住苏大维的小手,就能感觉到她已经跟着戏台上的名角们,入戏颇深了。
苏大维实在看不懂这折戏,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侧前方的玉珑身上。
玉珑此刻也是一脸陶醉的表情,苏大维见了她几次,还从未见过玉珑有此种真情流露的时刻,鉴于玉珑的特殊职业,这的确让苏大维有些吃惊。
只是,顺着玉珑的视线望去,苏大维顿时就发现了她和其他观众的不同,这戏院里大多数观众,都是将目光紧紧注视在叶蝶心扮演的虞姬的身上,少数时候才将精力分薄到其他角色那里,另外一些人,则是视线多在叶蝶心的虞姬,和李危楼的西楚霸王身上摇摆,谁唱就看谁。
但是,唯独玉珑不同,她的关注点,从一开始就牢牢锁定在了李危楼扮演的西楚霸王身上,一刻不曾懈怠,一刻不曾转移。
“这玉珑是李危楼的脑残粉啊……不对……”苏大维正暗自感叹这个时代就已经有了脑残粉的诞生,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的单纯。
因为,不仅仅只是玉珑关注李危楼,那舞台之上的李危楼,在表演的同时,竟然也在暗暗向玉珑偷偷送了几次秋波。
“这两人,有奸情啊……”苏大维窥破了这个秘密,暗自摇头,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加惊人的细节,那叶蝶心,竟然在有意利用在舞台上的舞姿和站位,挡住了李危楼偷偷抛向玉珑的秋波。
“这……是怕李危楼因为私情耽误了表演,还是……三角恋?”苏大维顿觉自己脑洞不够,猜不透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是,舞台上李危楼和叶蝶心各自的小动作,在其他观众眼中,毫无察觉,但坐在苏大维前排的那名黑袍中年男人,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冷哼了一声,明显也发现了舞台上那些小小的心机,让这折原本堪称完美的《霸王别姬》,出现了一丝瑕疵。
随着表演的推进,整折戏,已经接近尾声,只是李危楼和叶蝶心两人之间小插曲,一直不断,只是除了苏大维和他前排的梨园大拿之外,其他人都依旧沉醉在表演当中。
让苏大维颇有点和前排中年男人惺惺相惜,众人皆醉我俩独醒的感觉。
直到最后,虞姬横剑玉颈,眼神凄婉地望向李危楼的时候,这位西楚霸王,虽然顿足痛悔,高呼哎呀,但是苏大维却眼神犀利地捕捉道了,他的眼神并没有和叶蝶心的虞姬有真正的交流,而是用余光偷偷地望向了台下。
苏大维有些惋惜地看着这一幕,好生生一场落幕,竟然变成了虞姬有意,霸王无心的局面,真是让他这个明眼人感觉到尴尬,而舞台上的叶蝶心似乎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绝决,还有怨怼。
“啪——”前排的中年大叔,自然也漏过这个细节,终于忍不住一折扇重重地打在自己手上,显然是十分不爽。
只是,除了苏大维和那中年大叔之外,全场的观众此刻都疯狂鼓掌,高声叫好起来。
“叶蝶心,再来一出!”
“再来一出!”
“蝶心,蝶心,我爱你……”
……
台下观众,不分男女,统统开始大声欢呼,有人甚至直接开始要求再演一遍。
戏班老板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意盈盈地准备上场先帮忙谢幕,等会再来下一折戏。
这时,西楚霸王李危楼却突然一个大步向前,动作十分豪迈地朝着在场观众拱了拱手,然后大声说道:“承蒙各位抬爱,今日前来捧场,我李危楼感激不尽,不过,今日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在座的各位帮我见证见证。”
李危楼武生出身,嗓子一亮,全场都听得清清楚楚,原本喧腾的戏院里,顿时马上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十分好奇,李危楼在今天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到底要这么多人一起见证什么事情,语气说得如此隆重。
“有什么事,不如先演完今天的戏,咱们容后再说吧?”叶蝶心对李危楼接下来想要坐的事,似乎有些预感,于是拉着李危楼的袖子,低声恳求道。
李危楼的脸上却是写满了亢奋和激动,一把甩开了叶蝶心,头也不回,语气坚定道:“不,这件事,我计划了很久了,今天一定要说。”
说完,李危楼戏服也不脱,一撩下摆,潇洒利落地直接跳下了舞台,径直走到了舞台第一排,玉珑的面前,眼神激动而深情,接着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啪地一声身躯一矮,单膝跪地,从腰间摸出一枚戒指,举在了手上,递到了玉珑的面前,抬起头,仰望着玉珑的眼睛大声说道:“今日,我段危楼,向玉珑求亲,我发誓若是得玉珑小姐答应,我今晚就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请玉珑小姐入我李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