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刘氏惊魂不定地被绑在在巡捕房的审讯室里的椅子上。
隔壁不时传来的皮鞭声,惨叫声,都让她肉跳心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但是她在一边偷偷打量着这间潮湿,阴暗,逼仄房间的同时,也不停地在给自己打气。
无论待会会受到怎么样的严刑拷打,一定要咬紧牙关,那件事已经被盖棺定论,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没有证据,这些巡捕最多打她一顿,吃点苦头就过去了,但是如果一旦招供,那就是得偿命啊。
“实在不行,给钱,陪睡,都行……只求能过了这一关,今后的好日子多了。”马刘氏暗自盘算道。
说实话,她实在想不通,巡捕是怎么又怀疑到她身上的,那李探长不是已经收了钱,把事情都办妥了吗?
她越寻思,越觉得蹊跷,可是隔壁被审的犯人,和审人的巡捕都换了一波又一波了,她这却依旧没有动静。
就像是她被彻底遗忘在这个透着一股阴森恐怖气氛的房间里了一样。
这种等待,让马刘氏越来越心浮气躁,心里乌七八糟的念头也越来越多,可是她伸长了脖子,扯开了嗓子,也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就这样,从一大早被押进这间牢房之后,没见着半个人,没沾上一滴水一粒米,这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一直持续到了入夜。
渐渐的,各个审讯室里拷打的和惨叫的声音,都越来越少,直到夜深,整个巡捕房似乎都静了下来,马刘氏看着整个房间的光线渐渐变暗,直到彻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为止。
这时,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想着该如何脱罪的念头了,她只想马上来个人,即使是狠狠打她一顿也好,然后赶紧让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寂静又黑暗的房间里,即使只是一丁点响动,都会显得非常突兀而明显。
“嘶,嘶——”马刘氏这时好像就听到了一种诡异的响声,像是女人鞋底摩擦在地面的声响,又像是毒蛇在游动的动静。
“谁?”马刘氏强作镇静的尖叫道,只是颤动的声线,出卖了她内心想要掩藏的恐惧。
“你猜啊……”马刘氏的尖叫本来就只是给自己壮胆,压根就没想要得到回应,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个飘渺而空灵的女声,带着戏谑的语气,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干什么?”马刘氏的牙齿已经开始得得地打着颤,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我是谁,我就让你看个清楚吧……”那女声越来越近,直到凑到了马刘氏的跟前,房间的角落里顿时亮起了几朵碧绿色的荧荧火焰,跳动的光线中,一张半披散着头发的苍白脸庞,依稀可见,满是血污的囚服,脖子上狰狞的瘀痕,都在证实着她的身份。
“红……红月,不,这不可能,我,我那天亲眼见过你的尸体的……你已经死了!”马刘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满脸惊恐和不敢置信,连声音都吓得变了腔调。
“呵呵,你说的对,我死了,所以,今天我就回来带你一起死啊,放心,你不会下地狱的,我会让你和我一样,永远,永远成为一个乱葬岗里游荡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红月说完,便如同一个影子一般,飘到了马刘氏的身后,冰冷的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
马刘氏想要挣扎,但越用力,只是让捆绑她绳索越勒越紧,在身上留下鲜红的血印而已,她感觉自己眼前越来越暗,浑身发麻,连叫喊和救命都喊不出来,只能在喉咙里挤出痛苦的“荷荷”声。
就在马刘氏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啪地一声,牢房灯被人打开了,昏黄的灯泡散发出的光线,落在马刘氏的脸上,这一刻让她感觉简直比太阳还要明亮,还要温暖。
“长官,长官,救我,房间里有鬼,有鬼!”马刘氏看着打开灯走进来的那个巡捕,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用已经嘶哑的嗓子大声哀求道。
“你给我闭嘴,他娘的扯什么淡,哪儿有女鬼,哪儿?”那巡捕不耐烦的瞪着马刘氏吼道。
“在我身后,就在我身后!”马刘氏惊恐地叫道,心中一颤,难道那红月只来找自己索命,其他人根本看不见?
“放屁,你自己看,你身后什么都没有!”那巡捕十分粗暴地一脚踹翻了绑住马刘氏的椅子,马刘氏顾不得脑袋磕在椅背上的疼痛,梗着脖子艰难地向后反向张望,她的身后,除了一堵墙之外,果然空无一物。
马刘氏感觉自己浑身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一样冰冷无比,那红月,真的是女鬼,不然她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这时,那巡捕又把马刘氏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脸嫌弃的警告道:“你给老子安安静静在这呆一晚上,明天老子再来审你,别他娘的在这装疯卖傻。”
马刘氏正准备哀求那巡捕将她放出去,这时,那双冰冷的手,又突然从背后掐住了她脖子,马刘氏惊恐地想要大叫,可是更让她绝望的是,就站在她面前的巡捕似乎对她身后的女鬼,完全视而不见,一无所知。
马刘氏浑身一哆嗦,知道如果这巡捕是她最后的机会了,一旦他离开,恐怕自己就会真的被红月索命,永世不得超生。
招了还有机会花钱脱罪,就算脱不了罪,偿命也比变成野鬼连投胎的机会都没了强得多。
马刘氏在恐惧的支配下,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巡捕,我,我招了,人,人都是我杀的……”马刘氏用尽了全身最后的力气,疯狂的尖叫了出来。
原本已经转身走到了门口的巡捕,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着瘫软在椅子上,形同行尸走肉的马刘氏:“噢,想招,那就详细地招给我听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