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鬼?)烫着微卷的头发,穿一身黑色旗袍。女人本来就很瘦,黑色又越发显瘦,她的腰肢看起来就像春风中的柳条,又坚韧,又脆弱。
她朱红的唇角腾起的烟雾,将她的那张绝色的鹅蛋脸,衬映得有些飘渺,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不淡,也不浓,恰到好处。
她的声音,像碎在地上的瓷器一样好听,她饶有兴趣地重复着苏大维随口哼的“哦哦哦”的调子,一遍又一遍……
苏大维还没来得及跟她打个招呼,谢利贞探长就端着一杯茶从外面走进来了。
“坐啊,站着干蛋?又不是没有……啊呀呀呀呀呀……”他先看到的苏大维,然后顺着苏大维的目光就看到了那个女人,“你你你又是谁?”
苏大维真的为谢利贞探长捏了一把汗。
从谢利贞探长出来到苏大维进去的时间,就没有任何人进出过,所以,这个女人应该是早就已经在房间里,并且在旁欣赏了谢利贞探长“哭诉”自己有多风流倜傥的全过程。
是的,身为中央捕房十一位探长之一的谢利贞,居然对此毫无察觉!
那个女人掐灭了手上的烟,莞尔一笑。
她笑起来就像是带着面纱的异域美人,有着一种神秘的,诱人去探索的色彩。
苏大维再偏头一看,谢利贞探长已经看傻了。
漂亮!
真的是太漂亮了!
香烟盒上画的明星,都没这么漂亮!
可转念一想,他居然在如此漂亮的女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心里又不舒服了,沉声问道:“你找谁?”
那个女人没有说话,只是踏着柔若无声的步子走过去,递给了谢利贞探长一支烟。
“呃?”谢利贞吞了一口口水,下意识地接了过来。
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走动起来的时候,旗袍下时隐时现的大腿上。
然而,下一秒,随着那个女人似笑非笑地打了个响指,他就“啊”地一声,近乎惨叫地后退了两步——因为他手中的香烟,竟然伴着那个女人一个响指,点燃了!
“你你你你你……”谢利贞探长总算还没有蠢到家,“你是贝特朗先生派来的……神婆?”
“没礼貌!我叫唐小仙,是你点名要的……大风水师!准确来说,是一名资深‘神秘学’学者。”黑色旗袍的绝色美人,带着不明意味的唇角微微勾起,“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给你的烟本来就是点燃的,我左手打响指吸引你注意的时候,右手的手包轻轻扇了一把风——就这么简单,不是什么法术,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说着,她又补了一句,“所以,不要信什么灵异志怪的怪谭,就算现在有一些事,科学无法解释,但再过一千年,两千年,科学一定能解释!科学,才是世界的终点,我们要相信科学!”
谢利贞探长眼神恍惚,肥胖的身子有点摇摇欲坠。
苏大维觉得,现在如果给可怜的探长递上一块手帕,估计他马上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泪眼汪汪的咬紧吧?
然而,他并没有手帕。
其实这也不能怪谢利贞探长的小心肝太脆弱,一个自称“大风水师”的绝色美人,却和你说“要相信科学”,这他奶奶的叫什么事?
要知道,“科学”可是个摩登词儿!它清晰明白地出现在华夏大地上,还不到五十年的时间!
“等一下,小姐,”谢利贞探长很艰难地道,“你到底行不行?这案子还真不是什么‘科学’的案子……”
唐小姐伸出纤纤玉手,将肩上微卷的发丝往脑后轻轻一撩,她脚下的椅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立起来了。
她往椅子上一坐,雪白的玉腿顿时从滑落的旗袍下摆里露出来。
一阵恐惧引发的凉意,从谢利贞探长的尾椎骨直接窜到了头顶,同时,他盯着唐小仙的小腿却生理性地吞了一口口水。
“不得了!真的要得心脏病了!”苏大维听到谢利贞低声嘟囔道,不由暗自感叹,“有心脏可病,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一种奢望了吧。”
“晚上有约,不浪费时间了,直接说正事,”唐小仙扫了一眼已经被玩坏的谢利贞探长,完全占领了局面,“那个袭击了尤先生的女尸,叫做查娜?她现在在哪里?”
谢利贞探长脸色惨白。
虽然有点丢脸,但他真的很想求求这位唐小姐,能不能不要把“袭击尤先生的女尸”这种话,说得这么直白啊啊啊……
苏大维无心地数了数,到目前为止,唐小仙说的话一共才三句。
三句话,就直接进了正题。
苏大维不得不承认,她的工作效率,真的是比极谢利贞高了几十倍!
“我们现在的工作主要分两部分,第一,保护尤先生不再受到袭击,此为治标,第二,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查娜是谁,她为什么要杀尤先生,以及如何能永绝后患,此为治本。”唐小仙伸出两根手指。
“等一下,”谢利贞举起手来,“你不觉得你漏了一点?”
“什么?”唐小仙转头看他。
“查娜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行凶的是个死人啊,这才是谢利贞最关心的问题好吧,“你口口声声讲科学,不觉得这件事就特别他娘的不科学吗?”
“当夜行凶的人,被当场击毙后,虽然刚好有人认出来她是仁济医院的护士查娜,而这个查娜又刚好在不久前死于非命,可是这也未必就确定行凶的就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唐小仙摇头道,“这个世上长得特别相像的人,不是没有,而且说不定这查娜还有一个孪生姐妹,刚好在不久之前得知了查娜死于非命的真相,所以愤而回来复仇,结果步了姐姐的后尘……诸如此类的可能性,何其之多,又怎么能一口咬定,行凶的,便就是那死了的查娜?”
“对对对,我也觉得,唐小姐的推……那个理,和我英雄所见略同,死人行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谢利贞听了唐小仙的话,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连连赞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