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随着秦家宝的步伐在摇曳。
乱葬岗,只有微风中传来的悉悉索索声,这种声音,比喧闹,或是静谧,都更让人感觉心里发毛。
一路秦家宝只是照着地图赶路,苏大维感觉这种气氛实在有些紧张,便忍不住开口了:“一直走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各自讲个笑话,暖暖场怎么样。”
对于苏大维的提议,秦家宝完全没有回应,苏大维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开腔讲了起来:“我小时候,住在姥姥家的村子里,村里有两个闲汉,一个叫李四,一个叫张三,都觉得自己是村子里,胆子最大的那个,谁也不服谁。”
“于是,有一天,俩人就一起打了个赌,李四让张三趁着七月半的子时,去隔壁村一片墓地里,每个坟头上,发一个馒头,要是张三敢这么做了,就输给他一块大洋。”
“张三不服,觉着这是个证明自己的好机会,还能顺便赚一块大洋,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不过张三也不傻,知道这事儿多少有些犯忌讳,得把它做圆满了,才能顺顺利利去,顺顺利利回,于是他白天啊,去那片墓地里踩了个点儿,数了数,一共十块墓地,他就去买了一篮子白面馒头,拿红布一盖,那天晚上快到子时了,张三抿了两口白酒就出门了,直奔那块墓地。”
“俗话说,七月半,鬼乱窜。张三虽然自忖胆大,还有酒打底,虽然到了那墓地,心里有些不爽利,但是一想到一块大洋的赌注,还是定下了心思,一路走,每个坟头鞠一躬,搁上一个白面大馒头。”
“等走到了第十个坟头的时候,他挎着的篮子里,馒头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张三心想,这个馒头一放上,自己赶紧回村,那块大洋也就算到手了,于是他也不多想,直接就把最后一个馒头,也搁在了坟头上。”
“谁知道,他放完了馒头,转过身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背后却传来了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还有我的呢?’”
“张三回头一看,那第十个坟头旁边,不知道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小坟头,那坟头里,伸出来一只惨白惨白的手,直直地戳到了他的面前,张三看着那只手,当时一下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了,大叫一声,扔下篮子,转头就跑。”
苏大维讲到这里,前面一直在赶路没吭声的秦家宝,终于有声音飘了过来:“这是你瞎编的吧,死人怎么可能复生?”
苏大维嘿然一笑:“不不不,这绝对是真事,只不过我这故事还没讲完。等到那张三跑远了之后,那第十一个坟头后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尖笑,一个人影从那坟头后面站了起来,若是张三此刻有胆子回头,马上就能认出来,这人就是和他打赌比胆子的李四。”
“原来李四在张三白天来踩点之前就一直在跟着他,然后趁着晚上张三出发之前,提前赶到了那片墓地里,堆了个新土包起来,为地就是在最后,张三防备心最低的一刻,好好吓他一下。”
秦家宝哼了一声道:“原来是有人捣鬼,这还差不多。”
苏大维笑道:“呵呵,这个故事,到这还是没完。那李四吓跑了张三,还没得意完,就听到他背后一个幽怨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伙子,你站在我坟上边儿干什么?’”
“那李四回头一看,只看到一张苍白无比的脸,满是愤怒地瞪着他。李四,当时就感觉裤裆一热,人都吓尿了,提着裤子,不要命地跑掉了。”
秦家宝一边走,一边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别说这才是鬼神显灵。”
苏大维摇摇头道:“那李四看到的,当然也不是鬼,而是那隔壁村的一个老太太。这第十个坟头啊,埋的就是那老太太的丈夫,她原本是准备死后就葬在她丈夫的旁边,这天晚上鬼门开,她思念亡夫,想来烧点纸钱,没想到大晚上的,居然看到有人在她看重的那块地上堆了一堆土,当时就生气地想要质问李四想要干什么,谁知道李四就这么被吓跑了。”
“哼,巧合倒是多,我看那张三李四,也就是嘴皮上胆子大罢了。”秦家宝耸耸肩道。
苏大维点点头道:“没错,听说张三和李四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都大病了一场,各自都对那天晚上的遭遇,闭口不言,谁也不知道他们那天到底遇到了什么,只是后来村子里的人,再也没有谁敢单独路过那片邻村的墓地了。”
秦家宝听到这里,顿时皱了皱眉:“这故事,编得太差,张三李四回来都对他们的遭遇闭口不言,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听到秦家宝的问题,苏大维顿时站在原地,语气阴沉:“因为……我是那天躺在第一坟头里,亲眼看到的啊——”
“白痴!”对于苏大维的装神弄鬼,秦家宝马上给予了“友善”的回应。
“好吧,我的笑话讲完了,接下来,该轮到你来讲笑话了。”苏大维提醒道。
对于苏大维的提醒,秦家宝却半天都没有回应,依旧沉默着赶路,只是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不远处的说道:“那是什么?”
苏大维放眼望去,只见秦家宝指的方向,有几团浓绿色的火焰,忽隐忽现,随风游动。
“那个啊,鬼火啊,那只是正常的自然现象罢了,大部分墓地都会出现这个东西的,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大维一边解释,一边有些奇怪地望向了秦家宝。以秦家宝的学识和三观来看,他不应该对鬼火这种东西会感觉大惊小怪啊。
“我知道鬼火。人死了,尸体埋在地下腐烂,骨骼里含有的磷化钙发生着各种化学反应转化为磷化氢,因为磷化氢的燃点低,所以会产生自然也就是鬼火,但是,我说的东西,不是那几团鬼火,而是鬼火后面的东西!”秦家宝的语气,突然有些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