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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这……尸体左胸有一十余厘米的开放性伤口，胸腔也微微塌陷，这不是心脏被挖走了还能是什么？”秦家宝看了一眼尸体，冷声道。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职员声音颤抖地附和道。
苏大维不置可否，又问：“你见过心脏长什么样吗？”
“没，没有……”那个洋行职员茫然地摇了摇头。
苏大维观察了一下他的反应，随即，低头嗯了一声。
谢利贞凑到他的身边，往那个洋行职员那边努了努嘴：“会不会是他杀的人？模仿作案？”
“不是他。”苏大维摇摇头，回答，“如果死者的心脏是他挖走的，我问他心脏长什么样，他已经吐出来了。”
那个洋行职员的表情只是茫然，说明他是真没见过，活人的心脏长什么样。
谢利贞没想到，苏大维一句找出嫌疑人，一句排除嫌疑人，工作效率简直惊人，他继续凑过去，问：“那有没有别的发现？”
“有，”苏大维站了起来，接过谢利贞的手下递过来的汗帕，擦了擦手，才看向谢利贞，“很多！”
苏大维不是法医。
他不能像法医那样，一口秀出凶手的身高、体重、作案时间、作案手法和使用的工具。
但是，他有记忆。
他在接触到死者尸体的时候，以前梦里的一个记忆片段，突然就随机跳了出来。
可惜的是，这段记忆和以前一样，依旧是随机的。
“死者陈良弼在恒余洋行做大班三年了，收入不低，但他身上穿的旧，别说首饰，居然连块手表都没有，一日三餐不沾荤腥，总之，他过的生活和他的收入完全不符合，必定有很大笔的生活外开销，查一下他的银钱流往。”
“嗯，”谢利贞奇怪了，“他一日三餐吃的什么你都知道？”
“嗯，看他这么瘦，猜的……”苏大维当然不会说，这人我在梦里见过，脑子里刚好有这段记忆。
“轻浮！”秦家宝原本对苏大维会说出何等高深的推理，没想到他居然一句猜的就打法了，忍不住低声斥道。
苏大维倒是没有在意秦家宝的冷吐槽，唐小仙却听不下去了：“你又有什么高见？”
秦家宝黑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苏大维继续围着死者转来转去，全神贯注的搜索和观察着。
这一次，苏大维能看到的，也就是死者的一些生活场景，吃饭，喝水，工作，睡觉，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如果像查娜那次一样，他能知道死者平时去哪里，和哪些人亲密接触过，那事情可能就简单多了。
“等一下。”苏大维想到刚才自动播放的陈良弼的生活细节，目光往他腰间看去，他的裤子口袋有点鼓，里面应该有东西。
苏大维让谢利贞的手下，把他口袋里的东西取出来……
那是一只香囊！
看这香囊的制式，明显不是寻常女子的物件，这是旧上海堂子和书寓从事特殊服务的女子们，赠与恩客的小礼物。
“没错！就查银钱流往，但是，重点往一些花街柳巷去查。”苏大维补充道。
“咦？怎么就查堂子了？”谢利贞有点跟不上他。
苏大维在梦里见过这种香囊，长三堂子那边尤其常见，但是，也因为太常见了。
长三堂子，老上海的高级红灯区，苏大维身为一个吊丝，当然是没去过的，不过身为巡捕探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当然对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还是有些了解的。
最多只能猜到香囊主人的身份职业，却不可能顺着区区一个香囊，找出香囊的主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苏大维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了刚才在门口，惊鸿一瞥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倩影。
谢利贞见苏大维愣愣地没回答，也不问了，赶紧先差人去查探。那边，洋行副理苦着脸走过来：“现在是先拉去验尸所，还是准备下葬？”
“下葬？”一直没怎么发表意见的唐小仙，兀自在旁点燃了一根香烟，在氤氲的烟雾中，语气笃定，“不！不能下葬！”
“为什么？”谢利贞不解道。
“这个死者的身上，有阴气。”唐小仙淡定地说道。
“啊？难道他也会和那个查娜一样，下葬之后，就变成那啥怨灵僵什么的？”谢利贞先是惊叫了一声，不过很快又压低了声音。
“不，怨灵僵，可没那么容易形成，他身上的阴气，很淡，更像是被僵尸所杀，沾染上的那种阴气，不过，若是任由他这样下葬的化，还是有可能会转变成不化阴骨之类的东西，若干年后，又是一条祸害。”唐小仙解释道。
唐小仙的话，让谢利贞浑身一哆嗦，苏大维也是眼皮一跳，亲身经历过查娜案子之后，他们对僵尸这种东西的凶险之处，记忆犹新。
倒是才刚刚加入特务班的秦家宝，一副听到天方夜谭的模样，眉眼间都写满了不屑。
“好吧，不葬就不葬，那个谁，你们把他拉回巡捕房的停尸房，嘱咐他们，验完尸后，直接烧了。”谢利贞从善如流地指挥着几个巡捕。
既然知道案子的凶手，很有可能又是僵尸，明显线索又多了一条。
“啧啧，这长三堂子里，每日豪客如云，谁能想到自己怀里的软玉温香，说不得就会随时变身成青面獠牙的怪物，‘吃’美女变成被美女‘吃’，这经历，想想都觉得很重口味啊。”苏大维挠挠头，突然憨笑道。
谢利贞一听，立马跳了起来，大吼道：“加派人手，赶紧加派人手，所有的堂子，一个都不能漏下，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香囊的主人挖出来。”
没办法，豪客如云，这四个字实在是戳中了他的软肋。
无论是哪个达官贵人，最后不幸中奖，被生吞活剥在榻上，都是他谢利贞仕途上大大的不幸啊。
“唔……对了，这个香囊上绣有一个很小的玉字，重点找找雅号里带有玉字的女校书们。”苏大维举着那小小的香囊，朝着那些蜂拥而散的巡捕和包打探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