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孩子这一去,家里就翻了天,不知怎么的,萧耕的大太太手上和身上都被孩子咬满了牙齿印,萧耕为了保住饭碗,昨天是彻夜未归,这刚一回家就傻眼了,大太太正在家里发疯呢,萧耕这下怎么都脱不了身。
听完龅牙四的这番话,苏大维暗道不好,昨天虽然提醒了谢利贞,却并没有跟萧耕说起这件事,他还以为这个孩子的情况不算严重,又有父母在身边,本打算今天就向上级汇报的,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龅牙四,快去开车,我和唐大风水师,必须马上赶去萧警监家一趟!”苏大维抽回椅子,害龅牙四差点摔倒,跌跌撞撞仍是按他吩咐去办了。
车子刚到萧公馆门口,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萧家的下人们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朝着发生情况的地点跑过去,像是出了大事。
苏大维拉着唐小仙,赶紧也跟上他们,萧公馆面积不小,两人穿过花园,又跑了一阵,好容易到跟前了,等到扒开人群,才发现地上赫然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身材曼妙,身着华丽的如意襟无袖织锦旗袍,上面还用金线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脸被草丛遮住,看不清容貌,可脖子上的血迹却慢慢渗出来,湿透了领口的盘扣,看起来就像一粒血红的朱砂。
“大太太!”有人大喊了一声扑上去。
站在苏大维身边的下人们,一听到这三个字,全都激动起来,有的干脆直接拿袖子就开始抹脸,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哭成了一片。
直到这一刻,萧耕才从花园旁边房间里冲出来,这一家之主,反而成了最后一个到场的。
萧耕走上前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的发妻,已经没救了,又回头看到了人群中的苏大维和唐小仙,立刻示意他们跟自己进屋来。
苏大维在中央捕房的这些日子,和萧耕不算熟,可他刚没了儿子,又走一个太太,苏大维也不禁替他感到惋惜。
“萧督查长,是大维来晚了。”苏大维的确有点歉疚。
萧耕红着眼睛,死死盯着苏大维的脸道:“你看到什么,说!”
苏大维为难的捏了捏手指,平静说道:“我们听说小公子亡故,特来吊唁,刚刚亲眼目睹萧太太意外身亡,还请您节哀。”
一进房间苏大维就发现了,萧耕暗地抄起了壁炉里的火叉,怕是要跟他们动手。
整间萧公馆,就是他俩是外人,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自己的太太摔死的时候来。
昨天外面的宴会才出了事,这个黑锅还没背完;今天自家又死了人,还不时来趁火打劫?
萧耕是什么人?心肠不狠如何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真出了事,没等到别人来踩他一脚,他就会先把别人的脚给剁了。
苏大维这句话有两层意思,一是表明他俩这个时候来,是真的事有凑巧,而不是被他的政敌派来刺探军情的;二是做个见证,肯定萧耕的太太的确死于意外,他们没有要落井下石的意思。
萧耕可是他们的直属上级,他真出了事,整个马龙特务班也会受到连累。
现在的局面这么复杂,没有他在背后顶着,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萧耕丢了火叉,整个人瘫软到靠椅上,双手捂住了脸,似乎精疲力尽了。
苏大维把刚刚从草丛里捡到的一根窗户上掉下来的插销放到了萧耕的跟前。
“萧督查长,这东西是从公馆楼上的掉下来的,我想应该是早前松动了,萧太太没留意,这才失足摔了下来。”
萧耕接过插销,依旧狐疑的看着苏大维。
苏大维又道:“我和唐大风水师听到响动时还在门口,我们赶到事发地点用了快一分钟时间,刚刚我有注意到,萧督查长是从花园旁边的房间出来的,这里离萧太太所住的房间有一段距离,此事若是萧警监亲手所为,这一分钟时间完全不够来回。”
萧耕把手放下,又慢慢抬起头,对苏大维轻声“哦”了一下。
苏大维这是,替他彻底摆脱了嫌疑?
萧耕起身,走到两人跟前,尬笑道:“苏大维,没想到你这么有能耐,我太太才死了没几分钟,你就把案子给破了!”
苏大维连忙道:“全凭萧警监管教有方,小人的本事,不也是跟萧警监学的吗!”
听到苏大维这么说,萧耕脸上虽然不动神色,但身体明显放松下来。
苏大维见萧耕已经攻克,连忙拉唐小仙过来,对他道:“最近您身边出了不少事,我们巡捕房的兄弟们,都为您担心来着,特地让我们一早就来看望下您,唐大风水师擅于风水命理之事,不妨让她替您看看,化解些邪祟之气也好。”
早先龅牙四形容萧耕最近倒了血霉,苏大维那时便计上心来。
萧太太的死状和公共租界巡捕房那些人一样。
按照他的猜想,萧太太应该是被孩子咬伤后引起的失心疯,就算不从窗户掉下来摔死,也会很快因为毒血流入心脏而猝死。
加上公共租界那个,已经有两个孩子出现咬伤人的事件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找到令小萧公子被僵尸咬到的原因,否则若是再有更多孩子受害,连累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他们的父母了。
趁唐小仙给萧耕化解霉运,苏大维溜出房间,他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服侍萧太太的贴身女仆。
他要问清楚萧太太平日的生活起居,以及小萧公子究竟为什么会碰上僵尸。
萧太太也好,小萧公子也好,都是养尊处优生活优渥的人。
和死在公共租界的红衣小男孩,身份和地位完全不同。
苏大维看过了谢利贞桌上的两份报告,那个小男孩已经死了大半个月,死因是伤寒,其身份也已经查实,他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在半月前相继暴毙,死因同样是被咬伤脖子,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