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秦家宝身手再好,要对付的敌人已经不是人,也只能拿命硬扛,眼见秦家宝命悬一线,唐小仙身形一动,纵身飞跃了过来,她手腕轻巧地一抖,长鞭挟着风声朝那具尸体狠狠卷去,鞭梢在空中绕了三圈,紧紧绑住了另外一具尸体,那具尸体在半空中疯狂的扭动着,似乎想要挣脱束缚,唐小仙立刻将手上的劲儿加了三分,那具尸体的胳膊顿时被鞭子勒出了道道血痕,依然张牙舞爪的发出恐怖的叫声,似乎不吃到秦家宝绝不罢休。
秦家宝好容易将粘在身上的那堆碎骨头全数甩在了地上,他看着唐小仙在对付那具尸体,自己拿起匕首跳起来对着那具尸体当胸就是一划,那刀锋锐不可当,那具尸体立刻被他劈成两半,一半掉在了地上,另一半被铁链子拴着,还荡在半空,唐小仙掌心传力,用鞭子立刻震碎了尸体的上半截,秦家宝对着下半截,狠狠踩了下去,直到那些骨头完全碎成渣子才解恨。
见秦家宝顺利脱身,唐小仙收回鞭子,也暂时退了出来,而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了一股簌簌的凉气,整个仓库倒挂的尸体,居然开始诡异地无风自摆起来,就像是一片被风吹过的树林,只是发出的不是沙沙声,而是铁链绞着人头发出的哐哐声,震得人心头发怵,双脚发软。
苏大维等不急了,冲进去拉起秦家宝就往外跑,众人见他一脸寒气,全都头也不敢回,跟着他俩拔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地道本来就狭窄不堪,几个人挤在一起,很快就累的气喘吁吁,苏大维屡屡回头,见那些尸体似乎没有追来,急急忙忙就摆手,示意自己再也跑不动了。
“哥哥,你有没有事?”秦轻摇头先看到秦家宝回来,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现在停下来,离刻上上下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刚刚情势太凶险,落到秦轻摇眼里,就像他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似的,吓得不轻。
秦家宝连忙晃动双手,证明给她看自己既没断胳膊也没断腿,一切都好的很,秦轻摇这才放下心来,事实上,他的双臂都是青紫一片的淤痕,特别是虎口处,因为刚刚用力过猛,被尸体的碎骨头扎伤,因为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淡淡的血迹晕染开来,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分明而已。
至于两个小巡捕,原本身上就背着两个女生,现在腿一软哆哆嗦嗦就坐在了地上,两只眼睛睁的像铜铃一样大,他们长这么大,哪里看过此等匪夷所思的场面,脸上充满了无数的问号,他们不明白,不是人死了才会变成尸体吗?既然是尸体,怎么还会动,还会伤人呢?
苏大维平常巧舌如簧现在却排不上用场,况且这事一时半会也无法解释地清楚,再加上自己跟唐小仙都说不了话,想起秦轻摇的袋子里还有纸笔,便要了过来,众人便用这种办法交谈起来,秦家宝他们说话,他则用纸笔回答。
很明显,他们要对付的,绝不是人类,苏大维怕两个小巡警害怕,便没有说真话,只是在纸上写道,这是一种尸体的异变。
可关键是,这么多的尸体,究竟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苏大维暗想,难道王嘉佳一直在捕猎活人?可是不对啊,他和秦家宝这段日子都在巡捕房,没有听到过关于大规模人员失踪的报案啊!
转念一想,他用笔写下问题问秦家宝,刚刚在里面可否看见了什么,秦家宝沉吟一会表示,刚刚和那具尸体动手的时候,他注意到那些尸体看起来虽然各不相同,但并没有小孩子,都是成年人。
苏大维排除了第一个可能,他们应该不是圣玛利亚的学生。
秦家宝又道:“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不像是有钱人家。”
苏大维又排除了第二个可能,他们不会来自于法租界的富人区。
秦家宝想了一会,又道:“虽然他们死的时间长短不一,但是身上却都带有一股子混合着新鲜泥土的火药烟尘味。”
苏大维和秦家宝同时想到了第三个可能,这些尸体很可能来自于-万人坑。
他们和谢利贞一起,亲手运送了不少尸体去万人坑,能埋下的都埋下,实在埋不下的就一把火烧掉。
这几个月以来,万人坑的尸体早就堆积如山,就算有新鲜的尸体不见了,也没有人会注意。
秦家宝认为,王嘉佳很有可能就是从万人坑,拖回这一具一具的新鲜尸体作为食物。
可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圣玛利亚女校在法租界的白利南路,万人坑的地点则在县城曹家渡以北的地方,两地相隔少说也有几公里远,难道王嘉佳的这个地下宫殿,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唐小仙却不这么认为,虽然圣玛利亚女校是一座封闭学校,但是按照王嘉佳的本事,她要出去,没有人能阻拦的了她。
只是无论她有多大本事,也无法光天化日运送这么多尸体而不被发觉啊!
苏大维一筹莫展。
秦轻摇安慰他:“大维,每次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时,你不是都会从头梳理一次案情吗,我们不妨试试,或许会找到答案呢。”
秦轻摇的目光清澈而明亮,她的提醒让苏大维陷入沉思。
这间校园失踪案自发生以来,究竟有什么事是不合常理的呢?会不会跟王嘉佳的行为有关呢?
他忽然眼神一亮,站起来又坐下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不安把手搁在秦家宝的肩膀上,又在纸上写道:你还记得死在法租界和县城交界的那些难民吗?
秦家宝心头一震。
王嘉佳所需要的尸体如果不是来源于万人坑,而是……
圣玛利亚女校就建在法租界内,而且离交界处不远!
这条地下通道究竟会通往哪里,除了王嘉佳,不是谁也不知道吗!
秦家宝明白苏大维想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