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尽头。
荀彧坐在战车之上,看着前面紧张部署的士兵们,这曹军仅剩的几千精锐他也打算将之用在这最正面的冲撞之上。
那十数架床弩被推到了最前面,弩矢上弦,瞄准前方的山谷。这将是荀彧迎接齐军重骑兵的最大杀器,只要敌军敢重骑兵集团冲锋,他绝对会认真教育对方如何做人。
加长的长矛方阵在前,这也是前段时间观阅古籍突然发现的秦国的山阵,他便借此将之移植下来。
虽然不足以对齐国轻骑兵造成多大伤害,但是却能够阻挡齐国的骑兵冲锋。这看起来不错,实则是非常鸡肋的武器。但是用在这里,它就一点都不鸡肋。
“把盾牌准备好,一旦弩矢对敌军造成庞大损失之后,山阵必须徐徐向前推进,压缩敌军的生存空间。”
荀彧向着左右的人喝道。
“诺!”
前方山阵的士兵们大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曹军精锐,这些是曹操留给他的最宝贵的士兵,但是他却毅然将他们放在山阵之中。
荀彧虽然不知道重骑兵集团冲锋有多恐怖,但是也能够想象得到。如果没有素质过硬的士兵悍不畏死在前,只怕敌军还未接近,我阵线先溃了。
但是这些肩并肩,人靠人组成的人墙却给了这山阵的士兵一个极其安稳的信心,这么多人成排成排的站立,便是山崩也围得住吧?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力量和勇气,往往来源于身边的人。
而这两边的山谷之中,伏兵们也纷纷到位。
那早已干枯的灌木之中,床弩悄悄上弦遮盖,只要齐军敢进入这个山谷,那么必死无疑。
马蹄声传来,立时便让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细细看去,只见百余骑火速驰入,向着里面极速驰来。这为首的人乃是曹军的指挥曹仁,看到他倒也让人松了一口气。
“军师,敌军追过来了!”
曹仁策马入阵,胸口也在剧烈起伏,适才齐军的集团冲锋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荀彧只是微微点头,很镇定的问道:“其它士兵呢?”
“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都陷在后面呢,不过好在齐军并不扑杀,只是不紧不慢的追着,用箭射咱们的人。”
曹仁看向荀彧,只希望对方不要怪责自己丢下大队逃窜的罪责。
“这齐王与那夷人打的交道太多了,搞的自己帐下的士兵都像蛮族那般作战。他这是将我们的人当做活靶子,练箭法呢!”荀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但迅即又释然般的松开了,嘴角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在这乱世,又有几人?呵呵.’荀彧此刻心中更多的是无奈,或许乱世本就是这般,人似山头草,不知哪天倒。
山谷前,齐军的笑声不断充斥着这一片天地。
“嗖!”
一声破空之声响起,一支羽箭飞速射向前方。
那个双手布满了老茧,皮肤黝黑,但是却很年轻的男人。
他的面上布满了恐惧和惊慌,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汗水布满了他的面容,湿了他的背。
他不敢停歇,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只是拼命的向前,只是希望死神的手能够饶过他。
他很着急,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尽管已经累得受不了了,但是他还是拼命的向前。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心中记挂的孩子,自己的娃。
他知道,只有从这里逃出去,他才能够回去看一眼自己那还未长大的娃。
只是,命运就是这般弄人。
“嗤!”一支锋利的羽箭破头而入,从眉心穿出,留下一个血洞。
无神的双目伴随着无力的身躯倒下,如果还有机会,在死前再看一眼家的方向。
“好!”
齐军士兵们纷纷叫嚷,赞扬着领头狼诸葛瑾的箭法。
诸葛瑾自傲的将长弓收起,看向身边的徐庶,笑道:“兄长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露一手瞧瞧。”
徐庶从前方惊慌奔跑的敌军中收回目光,他轻笑着将腰间的长弓取下,捻起羽箭轻轻开弓。
这里没有任何怜悯,他们也不会去怜悯面前的失败者。战争本就是这样,这里没有任何人道主义,没有任何仁慈,也没有任何天真和浪漫,有的只是屠杀,只是死亡,只是冷血。
“嗖!”徐庶发开手,羽箭化作一抹流光,前方奔逃的‘猎物’瞬间便倒下一人。
穿头而过,其箭术丝毫不比诸葛瑾差。
“好!”诸葛瑾率先开口,士兵们纷纷跟随着叫嚷了起来。
“韩将军要试一下吗?”徐庶看向韩忠,这一路走来也就只有他皱着眉头,不说话,也不取弓箭。
韩忠轻笑了一下,在两位少主面前他是不甘擅装清高,只是道:“臣下冲锋陷阵还行,但是却不是这用箭的行家。”
徐庶知道对方心中作何感想,只是长出口气,轻笑着摇头,不再说话。如果有的选择,谁又愿意提起屠刀?既然握起了屠刀,谁又愿意放下?
有时候多死一个敌人,便会少死一个自己人。这买卖,划算。
就这般,在齐军玩笑般的屠杀之下,曹军一路留下不少尸体,而这些尸体最终也化作一滩肉泥。
终于,幸运的人们逃入了山谷之中,这个曹军报复的圈套之中。
齐军没有迟疑,他们相信只要一直追下去就能够拿下方与城。
“将军,前方我们奇士并没有探测过,还是不要前进了吧!”奇士向着诸葛瑾道。
诸葛瑾摆摆手,笑道:“诶,怕什么?这曹仁的大军都被沙溃了,难不成害怕他们埋伏不成?”
奇士又道:“可是根据枢密院传来的消息,敌军从昌邑过来的人差不多有数万人啊。”
“那不是还有一个方与城要守吗?殊不知这方与城乃是昌邑的屏障,一旦昌邑陷落,那么整个兖州可都破了!”
奇士最终还是没有劝开高傲的诸葛瑾,便是徐庶此刻也认为曹军没有能力再去发动任何主动进攻。
连串的胜利,势如破竹的攻势已经无声无息蒙蔽了这两个年轻将军的眼睛,自傲和自负让他们以为只要前进,就能够让敌军彻底倒下。
终于,这齐军骑兵之中最精锐的两个营,浮屠、真定,就这般冲入了敌军的埋伏圈。
嗅着这腥风,诸葛瑾和徐庶都觉得有些不安,但是二人却都没有重视这一点不安。
殊不知在山谷的深处,一场杀机正在等候着他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