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顺阳县。
“主公,我军前锋已经抵达均水与丹水的交叉处。如果要继续进军的话到底是走丹水西岸还是东岸?如果要走东岸的话我们将要直奔丹水县,如果要从西岸走的话必须要从南乡进入商密乡。而敌军还有部分军队驻守在这商密乡,我个人建议从南乡方向进军,免得敌军撕破我军后部。”
中军帐中,程普在这面前的地图上比划着,向着前方的这个主公慢慢说道着下一步的进攻计划。周围的一干武将们也纷纷点头,很赞成程普的话。
孙坚还是如以前那般面容坚毅,他的手轻轻抚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地图深思,只需要这丹水和南乡的战事儿了了,他就能够将李傕的最后军队赶入武关。
完成了这事儿,自己在挥师东进帮助袁术打败周昕,那么这豫州便是二人的地盘了,最不济也是平分豫州。
作为领袖,他不得不好好考虑这些问题。毕竟这跟着自己讨吃的弟兄们,可不能跟着自己一直这般东飘西飘吧。
“不行!”孙坚一口就否决了程普的提议,道:“这段时间我们在南阳几番大战,将西凉军打的那是屁股尿流。而且有消息称这李傕现在正在西凉和马腾韩遂大战,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应付南阳战场。”
“他在商密的人估计是想要阻挡我军前进,想要防止我军在丹水西岸前进,最终切断包围丹水县敌军。越是这样,越不用理会他。我建议我军直扑丹水县,迫使商密敌军后撤渡河切我后阵。”
“若他后撤,我们便在这丹水来一次大决战。若他渡河,我们便打他一个半渡。如此,丹水一战可定,南阳一战可定矣!”
“好!”众将纷纷颔首:“主公此计甚妙,如此我等便能在这南阳定鼎了!”
“诸位便下去准备准备,咱们立即开拔!”孙坚摆摆手,扭动了一下脖子,这好日子算是越来越近了。
便是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小校疾步奔入中军帐中:“报!袁太守传令,命主公率军南下进攻襄阳!”
“什么?”黄盖第一个站出来骂道:“这袁术心里面是咋想的?他凭啥命令我家主公?咱们在这南阳好不容易打开局面,现在又要叫我们去打襄阳?这南阳这么大一个功劳就这般白白给他了?”
“是啊!”韩当也颇为不服气:“咱们在这南阳浴血奋战,他袁术倒好,现在来捡个现成的?我韩当不服!”
“.”
眼见这手下的大将们纷纷吵成了一团,便是孙坚自己此刻也颇有些不服气。自己好不容易将这南阳平定,现在他又要来捡这现成的?这如何叫自己服气?
不过想来与这袁术搭档也不是一两天了,这段时间一直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虽然是给他打他的根据地,但那可都是留的自己弟兄的血啊。
孙坚只觉得满腔怒火没处发,他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总算是平息了下来。好你个袁术,我这便去打襄阳,你无非是想要得到这荆豫二州嘛。这荆州打下来之后,我便自个留着。
“德谋,我们现在手上还有多少弟兄?”孙坚是一个果决的人,想明白了那就干,既然是非已经难辨那就让这混沌一直这般下去。
他走到小校面前将那一份帛书接过,向着程普问道。
“三万人,前番因为袁术那袁公路与周昕的战局堪忧,从我们这里调去了三万人,不过好在都是精锐!”程普面上很不服气,但还是不敢违拗老主子。
孙坚沉吟片刻,向着小校道:“告诉袁术,我现在便率军顺流而下,从西面对襄阳发动进攻。让他再给我增添三万马步兵,我人手不够。我将在阴县整顿一月,如果没有给我增派的军队没有赶到我将不会出兵!”
“诺!”小校抱拳,向帐外退去。
“主公,这时候怎么能够与那袁术商量?大不了咱们就占了他南阳郡,不理会他便是!”黄盖此刻也是满腹牢骚,看来对着袁术还是十分的不满。
“急什么?”孙坚看了他一眼,道:“这南阳以前或许是非常肥的一块肉,但是这油都被那李傕等人榨干了!”
“再不济也是一块肉啊,可以让弟兄们饱饱肚子不是?”黄盖忍不住顶撞了一句,这段时间确实是被袁术这家伙给整烦了。
“嘿!”孙坚就搞不明白了这黄盖是跟自己卯上了还是与那袁术怼上了?“你以为我们拿了这南阳就天下太平了?这刚刚被我赶跑的李傕可不那么认为,这老家被我们占了的袁术也不那么认为!”
“我跟你说,我们要是握着南阳不撒手那就是死路一条!等那李傕西凉战事儿完结之后,首先要开刀的便是我们南阳。那袁术只怕情愿与周昕和谈,也会向我们发动进攻!”
“哦,就他们有盟友,咱们就没朋友啊?”黄盖这时候看来是真怒了,忍不住又怼了一句。
听到这里,孙坚立时便笑了出来,心中的怒气完全没有了。黄盖这句话无疑刺痛了孙坚,刺痛了这头江东猛虎。
环顾自己这么多年,能说得上是朋友的人也被自己给得罪了个遍。伐董之战,那气魄的齐王,自己甚至情愿为他冲锋陷阵。但是伐齐之战,自己一时脑热竟然就站到了对立面。
说得上是朋友的曹操,自己明明知道他与袁术关系不怎么样,却机缘巧合之下偏偏与这袁术在这南阳狼狈为奸。
现在齐王视自己是卖友求荣之辈,因为在他最需要自己这些朋友的时候,自己不仅没有帮他反而还落井下石。
如果这南阳战端一开,自己又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呢?从利益上来说,袁绍派的人早已把自己视作袁术派的人,谁又会帮自己?齐王派与自己更是苦大仇深,到时候整个天下都会与自己为敌,干啥呢这是?
想到这里,孙坚苦笑着无奈着,摇头叹气。有时候,走到这一步又如何是自己情愿的呢?
黄盖也识趣的闭上了嘴,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去撩拨面前的猛虎,因为他知道这头猛虎现在除了他们这些兄弟,一无所有。
场中所有人的情绪都渐渐低迷了起来,不是因为他们无法抗拒袁术,而是这君臣之间的默契。他们明显感受到了主公的悲怆,也明白了主公的那一种无奈。
他们不仅是君臣,还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