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十一月,骠骑大将军刘备领兵一万冒雪火速开进青州不其城。
大雪将这一望无际的原野染白,少了往日的生机,这原野在白雪的渲染之下倒也有了几分诗情画意。
一条红龙突然出现在这白色原野之上,生生将这幅美画撕做两半。
“这天寒地冻的,还好是主公领军,不然恐怕士卒们早已生变了。”荀攸扫视一眼身后的红龙,对身边刘备道。
大雪行军,确实不易,还好自己在梁甫拿到了更多御寒的衣物,以及做了很多行军准备,所有才不至于士气低下。
刘备吐出一口寒气,看了一眼荀攸,随即笑着将目光放在了与关羽典韦有说有笑的王越身上,道:“若无先生的策略,叫各县在路过之处修建营寨,士气哪会如此?”
荀攸顺着刘备的目光看向王越,并未接着刘备的话说,只是心中似有所感。当初主公请自己时,可以说那些话,那是因为自赴宴就明明白白的靠在了他的身边。而王越则不同,他并无党派,所以根本不可能从言语各方面看出此人是否真正投靠主公。
如果用投名状来说,自己赴宴那便是投名状,而主公跟自己说了那么多,自己可以选择告密而未告,这便是表忠。当时赴宴的时候,真想不到自己主公居然有如此城府,心下更是对这个人佩服了几分。
在荀攸看来,这个王越虽然在巨野泽率军前来救主表忠,但还差一个投名状的机会,方才能够真正被主公所信赖。
其实刘备只是因为自己作为一个过来人,在后世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到关于王越的信息,所以对他还是有所保留,毕竟此番天下还未大乱,他还不敢孤注一掷,也不敢对他太过信赖。
“报!”小校的声音划破了原本寂静的荒野,但见小校驰马奔到众人身前,翻身下马道:“报将军,关将军在前方探查到不其城方向有敌军打着管亥旗号活动迹象,请将军示下。”
“嗯!”刘备挥手止住前进的军队,对身旁众人道:“诸位以为如何?”
“大哥,某愿领三千兵马去战!”关羽向着刘备抱拳道。
“主公不可!”看着刘备正要答应,荀攸忙道:“主公,此战不可啊!”
“先生是嫌某拿不下区区小贼吗?”关羽抬头看向远方,冷声向荀攸问道。
看到关羽的态度,刘备心下摇了摇头,自己也知道关羽傲气很重,还好现在只是傲,还未达到兵败樊城之前的自负,所以自己只要努力努力,还是可以改的。不能让这颗璀璨的将星,就这样毁在自负上。
“是啊,先生莫不是嫌弃三将军不能成此事?”虽然典韦对荀攸态度还好,但也难免有些薄怒,毕竟似典韦这种粗人心中还是比较轻视文人的。
王越在哪欲言又止,看来是碍于武将面子不好意思开口。
众人的表情都落在了刘备眼中,看来在场想帮荀攸说话的就只有王越了,但看其欲言又止恐怕是怕伤了刚建立的情分。
刘备暗自摇摇头,拿出大哥的气势来:“云长典韦,不可无礼。待先生说完。”说完示意荀攸接着说。
荀攸向着刘备一笑,感谢刚才解围,接着道:“主公,自斥候传来消息,不其城以北尽数为敌军所占,而北海已然陷落大半。此番我军还算奇兵,正应了当初计策。但若此战不慎,非但起不到奇兵之效,反而会满盘皆输!”
刘备点点头:“第一战,必须以绝对实力将敌军打怕,再以雷霆之势横扫东莱北海,方才能让齐国那十一万大军回头,方能让西青州三郡十数万敌军惧怕。看来得敲山震虎咯。”
荀攸与刘备相视一笑,道:“只怕张郃将军此时已经摩拳擦掌,就等敌军回师了!”
“敢问先生这仗该怎么打?”关羽知晓事关重大,放下了自傲,问道。
荀攸向着关羽抱拳,道:“此战自然要打,不其城是我军攻略东莱北海的要地,所幸此番还未入贼手。便让将军领军三千是为前锋迎敌,切记速战速决!”
“诺!”关羽向着荀攸还礼,然后又向刘备抱拳:“哥哥便在此间等候云长消息!”
刘备道:“云长此去要保重。只是那驻守东莱的管亥,万万要留下活口。”
关羽心中诧异,这犯上作乱的草寇,哥哥留他作甚?不过既然说了,那便留他一命。当下点头应承后便自行点兵而去。
待关羽走后,荀攸方才对典韦道:“此番壮武城方向驻守敌军约有三千,将军可带一千军马于路埋伏,若敌军来时便杀将出来,若不来时侧卫我军左翼也好!”
典韦抱拳领命,向刘备施礼之后又向王越抱拳道:“王将军,还望好生保护主公!”
“典将军放心,在下定会保护主公周全!”王越回礼道。
不其城外,一个一袭白衣的年轻人正站在山巅之上,任由那寒风透体而过,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伏兵,对身边的将军笑道:“想不到你最终还是选择坚守此间!”
“先生不也是选择帮我吗?”管亥大笑道。
年轻人摇摇头,叹道:“你啊还是如此愚笨,你又怎知我是在帮你,而不是在帮我自己呢?”
“先生说话恁的深奥,咱也听不懂。”管亥顿了顿,向着西北方向一望,叹道:“只是我青州十五万男儿,若让我背弃黄龙这无所谓,但若背弃这十五万男儿,便是死了也于心不安。”
年轻人看向管亥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饶是他这种谋士来说,也对管亥此时的话由心佩服。
他拍了拍管亥不算伟岸的肩膀,道:“你这肩膀不知道承载这多少人的未来,便是累了,我帮你承担承担。”
说完,便不在这话题上多做停留:“只是扈立这人,却万万不能信得,而你却一意孤行要信他。”
“我觉得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扈立如何也不会坐视不理!”管亥笑了,笑的很轻松,但在年轻人看来却很单纯。
只见他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我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为何你偏偏不走?却不知道你这番似那黄龙,忠言不听,偏偏走那死路。枉顾害了多少性命?”
管亥不在接话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权力决定士卒的生死,也不知道自己走的这条路是不是对的。先生既然说是错的,那便是错的。只是为了肩膀上十五万男儿的性命,明明知道是错的,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走下去!
明了,管亥不再纠结,看着山下厮杀的双方,不做声色道:“虽然是错的,也多谢先生陪我走下去。只是,你我萍水相逢,又感承你救我许多。”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若此番我回不来了,先生可自投明主,莫要再这般无私助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