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直穿古城襄阳而过,来往船舶不绝,此时天色刚暗,街市上已然亮起了不少的灯笼,给这座沧桑的古城里蒙上了一层别样的色彩。
“你这是在做什么?”颜惜寒心中好奇的看着苏别将自己刚才用纸做的奇怪东西放进了汉水河里,没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不沉水,随着河水向着远方飘去。
颜惜寒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东西,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不沉水?”
“这叫荷花灯,在我们那里,将自己的愿望寄托在这荷花灯上,放向远方,这个愿望就会实现的。”
苏别静静的看着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荷花灯,只是此刻放水灯的人着实有些太多了,而且苏别自己做的河灯与其他人的比起来也太过简朴了些。
“你、你也给我做一个河灯吧!”
苏别回头看了眼颜惜寒,笑道:“怎么?大小姐你也想放河灯?”
颜惜寒脸上一红,冷哼了一句,道:“快给我做!”
“不要。”
苏别却是直接躺在了这草地上,旁边便是那赤水亭了,只可惜现在里面被一群年轻少女们给占了,自己只得躺在这里了。
“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不就是个花灯么?”第一次开口求人,竟然被拒绝了,颜惜寒哪里肯罢休,直接一手将苏别从地上拉了起来,道:“不给我做,你也别想躺着!”
实在没有办法的颜惜寒这一下玩开了耍无赖了。
苏别无奈道:“你真烦人啊,我教你做吧,自己做的花灯放出去才最有诚意。”
“……这样也行。”
苏别和颜惜寒坐在草地上,一只火烛在旁边轻轻的照亮着这里。
“先将这张纸从中间对其,四角对平等……”
这颜惜寒的手也真是够笨的,看的苏别连连摇头,不觉打了个哈欠,躺在了草地上,静静的看着当空的皓月。
夜色迷蒙,月光如水。
当初在那孤洞时,自己学剑时好像也是这么的笨,可是李玉然就是那么不厌其烦的帮着自己纠正错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我都练烦了,你却还让我在坚持一会儿。
想到这里,之前的不耐烦顿时烟消云散,看着一旁的颜惜寒,此刻她正眉头紧皱的叠着花灯,苏别嘴角一笑,道:“不对,不对,是从反面对折不是正面……”
就像在那孤山深洞之中,李玉然安静的指导自己一般。
“终于做好了!”颜惜寒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自己做的荷花灯,虽然看着稍稍有些别扭,但好歹也算完成了。
颜惜寒此刻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拿起旁边的蜡烛放在了荷花灯上,随即将荷花灯放到了汉水之上,荷花灯便随着河水渐渐的飘向了远方。
远方的街市此时已然灯火阑珊,此处看去,繁华如梦,不似人间。
“还挺有意思的。”颜惜寒此时的少女心性慢慢显露出来,却是坐下身准备动手再做一个荷花灯。
苏别静静的看着远去的荷花灯,心中稍稍起了些许的惆怅,河灯离手,带着愿望去往了远方,却也再无相会之期。
也不知道这是在实现愿望,还是在放弃愿望……
这时候,一段奚琴声却在此刻于不远处的河边上而起,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家一手拉着奚琴,一边高唱着可能是自己编的小曲吧。
“记往昔,小河长亭边,你我不期相遇在人间……”
“白发早生,小河依在,为何人已不再五十年,相离便是永久时……”
曲调很是奇怪,可是附近驻足倾听的人却越来越多,多是些中年以上的人了,前方河中船舶渐行渐远,消失无踪。
有些人,一旦错过了,便是一辈子……
苏别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闭着双眼,若是永远回到深山孤洞时的那几月,该有多好啊……
“哎呦,我的小兄弟啊,可是找到你了,你这藏的也是够隐秘的,连个光都没有。”
一听这声音便是那邋遢老头子孙文剑了,苏别连忙起身,看着上面的老头子,口中稍有焦急道:“可是找到她了?”
孙老头尴尬一笑,道:“你说的那位姑娘,不是没住到客栈里,便是没来这襄阳城里……”
听到这话,苏别低头,神色越发的暗淡。
“什么女子?”却是颜惜寒皱眉的开口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问。
“咦?这位莫不成就是那位李姑娘?”孙老头惊异道。
虽然此刻颜惜寒女扮男装,但是在孙老头这种老油条的人面前,哪里够看。
颜惜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李姑娘?那是什么人?”
“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孙老头晒晒一笑,看着眼前的姑娘,在听着她奇怪的口气,莫非眼前的正是传说中的狗血爱情故事?
想到这里,孙老头更不敢随便开口,生怕来个里外不是人,连忙对着苏别道:“小兄弟,那你我之前说的事——”
苏别走上前来,道:“既然答应了,便走一趟吧。”
“哈哈哈——那可真是太好了,快些走吧,离着今晚的聚会还有半个时辰,我们得先去跟我的那些后生晚辈们汇合。”
“那个李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告诉你。”
“你!”
……
襄阳城,赵家宅!
这里是江湖盟主欧阳志临时的住所,也是今晚聚会的所在处,因为仍有不少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还未赶到襄阳城,今晚的聚会,主要目的还是在于检验后辈。
离着聚会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了,甚至主院已经来了不少的客人,内宅之中,却寂静的可怕。
一身白衣如雪,容貌剑眉星目的欧阳白一跪在大厅之中,深深的低着头,他的眼前,正是一只断臂,他母亲的断臂。
此刻,一身红衣服,留着稍长胡须的欧阳志一手拍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顿时碎落一地!
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强忍住了,最后化作了轻声的一叹。
起身,颤身向着断臂走去,这是他挚爱妻子的手臂啊。
抓住,紧紧的抱在怀里。
“父亲,到底如何才能救回母亲!”欧阳白一紧握着拳头,一道泪痕从英俊的面容上滑落,早已经打湿了地面。
如何救……如何救……一旦落入金人的手中,不用他们说,也知道如何才能救,只是……
欧阳志深深的一闭眼,此刻的他似乎更老了几分。
“白一,你先回去吧。”
“父亲!你这是不管母亲了么!”
“回去!”
欧阳白一却是一头扣在地上,道:“父亲若不管,孩儿愿跪死在这里!”
“你——!”欧阳志想说什么,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我又能指责他什么呢……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欧阳志怀中的断臂突然动了,手掌成爪,散着诡异的黑光,向着欧阳志的胸口抓去!
欧阳志脸色大变,顾不得其他,抓起这断臂便扔了出去,但是胸口之上已然多了一道血痕,无数的黑光竟然顺着血痕钻进了欧阳志的身体里面!
欧阳志脸色一沉,身子不觉后退了数步!
“父亲!”见此景象,欧阳白一连忙就要上前去服欧阳志,就在这时,只听着碰的一声,一道人影竟然破窗而入,持剑向着欧阳志杀来!
欧阳白一神色大怒,一手拔出长剑,挡在了欧阳志的身前,冷喝道:“哪里来的奸贼,受死!”
可整个人还没冲杀过去,身后的欧阳志竟然一手将他扔出了屋子!
欧阳白一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便从屋中传出,整个屋子霎时间都被炸毁了!
是火药!
“父亲!”
这声爆炸实在是太过于剧烈,根本瞒不了外面的人。
欧阳盟主所在府邸既然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完颜允恭静静的坐在悦客楼三楼品着茶,他已经这么的坐了一下午了,但是没有丝毫厌烦的感觉。
当听到这一声爆炸后,完颜允恭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轻声道:“好戏终于开始了。”
说话间,无数的白纸从天而落,如之前苏别的寻人告示一般,散落整座襄阳古城。
“也不知是谁,竟然跟我想到一起了。”完颜允恭笑了笑,起身,向着楼梯走去。
接下来,该去参加今晚的聚会了。
“天人公愤!欧阳白一为救母亲袭杀欧阳志!”
看着天空落纸上的内容,再加上之前赵府的恐怖爆炸声,整个襄阳城此刻仿若地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