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荷露不知道自己这么脆弱,看到那一幕差点就哭了出来。即便是现在见着母亲安然无恙,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她整个人有些发抖,坐在床铺上看着医生上药。林雨莲的伤口不算深,可也还是吓人,蒋荷露只觉得触目,要是刚才警方没有及时制止,不知道会是怎样。
她有些后怕。
蒋荷露在一旁看着,母亲不时投来安慰的目光,并无异样。蒋荷露倒像是自己受伤,表情有些痛苦,一会儿就蓄了满框的泪水。
看上去倒是她比较可怜。
林雨莲有些拿她没法,上完药就赶紧坐过来安慰。“好啦,好啦,妈妈不是没事吗?”她的眼里装满了宠爱,笑起来极其温柔。
蒋荷露却委屈起来,眼里几乎泛起泪光,“什么叫没事?脖子上都有伤口了。”
她今天真的被吓住了,可林雨莲却这么淡然,做女儿的自然十分心疼。即便经历得再多,又怎么会没有害怕的时候。
蒋荷露想,她一定是在骗自己,越想越觉得愧疚,连眼圈都红了起来。
她渐渐发现,自从父亲去世后,这个女人挑起了家里所有的重担,无形中扮演着男人的角色。母亲不仅给了她水的柔情,还有山的依靠。
不光她心疼,爸爸在天知道了也一定会心疼的。
蒋荷露很难过,看着林雨莲努力宽慰自己的样子,一时间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露露……”林雨莲把女儿抱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轻声叫着。她的心底里又何尝不怕,只是有更珍贵的人想要保护,所有才故作坚强。
蒋荷露扑进母亲怀里,小声呜咽起来。过了一段时间才慢慢恢复平静。这时候,却有记者找了进来。
这几名记者从刚才就一直在现场了,这会儿也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好做报道。
毕竟这不仅仅是一条社会新闻而已。当事人也算是有些知名度,报道价值就更大了。
蒋荷露转身看他们,实在没有心思搭理。母女俩听着他们冠冕堂皇的话。
“蒋小姐,我们是××报社的记者,能请您给我们叙述一下事件的经过吗?那位行凶的男子与您是什么关系呢?”
尽管她的态度还算尊重有礼,但这样的问话技巧实在有待提高。蒋荷露和母亲盯着他们带着的冰冷机器,都表现出了反感的情绪。
“对不起,我们不想接受采访。”蒋荷露直接开口拒绝,倒让那几位有些尴尬。
还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被出现突兀的保镖给拦了住。后面走来的人有些眼熟,蒋荷露一下子想起蒲叔叔来。
这人是他的秘书。
果不其然,正向她们在走来的确是蒲盛承本人。那个人着一身西装,笔直地朝他们靠近,风采依旧,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表情严肃,透露出明显的担忧。
“我会叫人处理,不用担心。”蒲盛承仍然站着,垂着头对坐在病床上的母女俩说话。
他指的不仅仅是采访的事。
蒋荷露觉得有些感动,转过头去观察母亲的反应,从她眼里的期望看到了动容。
“蒲叔叔,你来照顾我妈吧!”蒋荷露抬眼看他,心里存着欣喜。她微笑着让出了自己的位置,拍了拍床铺,“坐这儿。”
“妈,待会儿我还要去警局录口供,就劳烦蒲叔叔送你回家吧!”她朝着那人笑笑,之后就自己走了。
蒋荷露从正门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她望着一旁的树枝想,有时候,她真的有许多事情办不到,譬如给母亲一个依靠。无可奈何,令人颓唐。
她并没有仔细注意周围,垂着眼走神……
然而不经意的一个抬头,便瞥见了远处的人。隔着乱乱的枝丫,蒲慕言清晰地在眼前。她有些被视线挡住,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蒋荷露的内心在那一瞬崩塌,她木愣的脸慢慢透出悲伤的神色,抿紧的嘴唇弧形向下,眼里有星光。
为什么你总能在这么恰好的时间出现。蒋荷露在许久之后这样问过他。
蒲慕言却望着她笑,因为我感觉自己已经错过你很多次了,所有才不想再浪费那么多宝贵的机会。你知道吗?从很早之前,我们就该在一起了。
蒋荷露冲到蒲慕言面前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再也抑制不住了。蒲慕言张开了双臂,稳稳的接住了扑向自己怀里的她。
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像是约定好的默契。
起初蒋荷露只是发出小声的呜咽,哭得不能自已,也让抱她的人觉得难过。
蒲慕言抚着她的头,无声地安慰。他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疼,是那种无法疏解的痛觉。
“已经没事了。”
他一说话,蒋荷露倒更加委屈,哭得越来越惨,声音也大上了几分,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