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荷露觉得顾安夏有些奇怪,自从那天见过蒲慕言之后。
本以为她会缠着自己多见蒲慕言几面,却始终不见下文,并且联系也极少。平常的话,顾安夏一个星期总会来她家蹭那么一晚,可如今小半个月过去了却并不见踪影。
她想起那天安夏回来时的反应,不像是见着了自己喜爱的偶像,倒有些闷闷不乐,说不上来的冷漠。何况她还拒绝了蒲慕言送两人回家的机会。
还没来得及细问,又有人找上门来。
是于香香。
“谢谢!”于香香接过递来的水杯,在沙发上异常沉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蒋荷露也俯下身来,坐在她的旁边。“怎么?找莜檬有事?”
于香香的气色看起来比前几次见面要好许多,蒲慕言新专辑还在预热期时,她就已经炙手可热,瞬间跃升为了一线女明星。如今估计也是签约不断,通告跑得腿软。
蒋荷露看她全身都换了一个包装,妆容也精致了几分,心中难免感慨。
埋着头的人这才与蒋荷露平视,眼里多少含着楚楚可怜。“荷露!”她有些难以启齿,“你能不能帮我劝劝莜檬不要辞职,就一直留在我身边!”
听了这样的请求,蒋荷露倒有些愣住。莜檬要辞职?她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没法回应。只说:“等莜檬回来我再问问她的意见。”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她一向有主见,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才会辞职的。你也不要太过强求!”
结果当周莜檬还弓着身子在玄关处换鞋时,就猝不及防地收到了蒋荷露的黑脸。
“香香好不容易火了,你倒自己逃了?”
周莜檬无奈地笑笑,反应极其淡定。她好整以暇地放下东西,又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完了才开口解释。
“荷露你知道的,我也不够老成,只能帮她到这儿了!要是一直死皮赖脸地留下,那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蒋荷露看着她撇了撇嘴,有些许的不赞同。“说得好像自己很差似的。”
“我本来就不是干这一行的料,”周莜檬却轻笑出声,听起来像是自我嘲讽,接着又戏谑着说,“看来我还是专心写写文章,赚点稿费得了!”
事实上,这是周莜檬的一种自我解脱:比起成天累死累活地做些无聊的事,还不如遵从内心,干自己喜欢的工作。
这段时间,真是太累了!
蒋荷露一向尊重朋友的决定,脸上一下子灿烂起来。她半是调皮地说,“那你就专心地做码字狗,到时候别忘记交自己的房租费就行!”
正准备灌水的周莜檬却僵住了动作,扭过头来斜了她一眼,“看在人家那么命苦的份上就不能帮着垫付几个月?”
某人只摊摊手,耸肩表示无奈。
关于蒲慕言的新闻铺天盖地地席卷,新歌几乎霸占了国内外音源排行前列,热度持久,不见消退。
能给人带来如此的震撼影响力的明星,在国内也是寥寥无几。红了又红,这是多少歌手追寻的梦,如今却有人轻易便 能实现。别人眼里的唾手可得,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样简单。
蒋荷露清楚蒲慕言的付出,真心为他高兴的同时又觉得怅然。她能走到哪一步呢?会仓皇逃走?还是……最终走到他的面前?
映照在车窗上的脑袋微微倾斜,原本涣散的瞳孔顿时恢复清明。蒋荷露摇了摇头,打断思绪,坐正了身子。
“师傅,就在这儿下就好。”她望着不远处的店,车子停在了路边。
今天下班还算早,天刚擦黑,估计还能帮一下店里的忙。
人也不多,蒋荷露把包放下就径自走向了后厨。“妈,我回来了!”她笑得灿烂,明媚至极。
蒋妈妈暖到了心坎里,停下手上的动作,偏头笑着回应,“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出去帮着结账吧!”
“好!”
不算宁静的街道,一对母女挽着手前行,陆续走过一片又一片灯火明亮。从背影上看去,只有那么两个小小的黑点,与身旁陌生的行人擦肩而过。
蒋荷露一路上说个不停,她还是会和小时候一样,回来之后喜欢把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告诉妈妈,无论快乐悲伤。
“你不知道,今天那位作家还送了我一本书……”蒋荷露喜滋滋地回忆,神色飞扬。没有得到回应,她转头发觉了母亲的失神。
“妈,怎么了吗?”
林雨莲恍若未闻,待到女儿拉着她停了脚步,才回过神来。这时脸上抹出一丝笑来,宽慰地说:“没什么!只是有些替你蒲叔叔担心。”
“蒲叔叔怎么了?”蒋荷露第一时间想到蒲慕言。
“听说是急性胃穿孔,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母亲的话透着担忧,蒋荷露把她的焦急看在眼里。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安慰。
“露露,你替我去看望一下吧!”
蒋荷露看着面前的人——一旁灯光映在她的身上,始终优雅的气质减淡了岁月的印记——她看上去要年轻许多。
从小在母亲的温柔呵护中长大,蒋荷露便以为了她的柔弱。尔后发现,真正柔弱的人其实是自己,失去了爱人的母亲比谁都坚强。
她曾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再找个人来爱她们母女俩。
记得那时是这样回答,“我已经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人,该经历的也都差不多了。如果只是想要一个身边人的陪伴,又何必呢!”
蒋荷露当时就愣住了,后来又怜惜地扑到她的怀里,心酸地撒娇,“你才不老呢,我们俩一直是姐妹来着。”
蒋荷露目光柔和,笑着点了点头,轻轻地答了一声“好”。
她知道的,母亲对于那人是怎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