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坐在地上。
脑袋一片空白,什么情况?
隔了一会我才猛地起身,跑到铜门跟前。
我喊了几声,试着打开铜门,可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门未再启,道长也没应我。
我完全懵住了。
我只能继续往前走,可是道长最后那冰冷的面目一直缭绕在我的脑海里。
他是谁?道长?是?不是?
我完全没了主意。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过眼前这段黑漆漆的通道的,四周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着感觉走,只能朝着风吹来的方向走。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少步,五十步?一百步?
我走出了通道,眼前出现一片笼罩在红色光芒中的荒原,整个世界没有一丝色彩,没有草木,没有走兽,只有光秃秃的山岭,和一间挂着红灯笼的客栈。
幻觉?
这是幻觉吗?
我越发无法分清现实与幻觉。
我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沙,这沙的颜色也是暗红的,有点像火山口的沙子。
我站在一个山丘上。
我从山丘上走了下来,来到客栈跟前,回头一看,是面山壁,那是我出来的地方。
我已经走出墓穴了?
就在我心生疑虑的时候,客栈的门开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我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只半米来高的人形老鼠!
我吓了一跳。
可是谁知那老鼠却十分通人性,朝我抛了个鄙夷的眼神。
它把门拉开,我看到它穿着一件年代久远的新郎红袍,手里提着一盏气死风灯,贼眉鼠眼,十分冰冷。
我以为它想干嘛,正准备退后,谁知它看了我一眼,口出人语,叫我进去。
我以为听错了,这老鼠还能说人话?那不都成精了?
就在这时它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停下脚步等我。
我这时候已经惊慌了,成精的老鼠可是比厉鬼还难对付!
就在我举足不定之时,老鼠精皱了皱眉头,指向我身后,说我要是再不进去,就等着被它们抓回去吧。
我回头一看,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壁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千个洞口,从里头不断涌出阴尸,那些跑得快的,离我已不过十步之遥。
我不敢再耽误,只能硬着头皮闯进客栈,才一进去,门就关上,紧随而来的就是让人头皮发麻的挠门声。
我担心那扇破木门会被阴尸给挠破了,谁知老鼠精一脸淡定的走到收银台后面,说不用担心,整间客栈都布了风水局,那些阴尸想要进来没那么容易。
我这才松了口气。
客栈总共有三层,中央镂空,有点类似龙门客栈的风格。
这客栈住什么的我不太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住的不会是人。客栈的布局是阳局,整体上给人纯阳的感觉,和纯阴一样,都是不适合人居住的。
一般适合人居住的房子格局都是阴阳调和的布局,虽然我在客栈里头也发现了一些纯阴的个体,但是这些个体都不是和客栈融为一体的,也就是说,它们是自主活动的。
我不知道这些纯阴体是什么,而且还不少。
我四处张望了下,老鼠精突然变得很不耐烦,指着收银台前面的高脚椅让我坐下。
我走过去坐了下来,问它这是哪?
它没有回我,而是在我面前放了个碗,不知从哪提来一只肥肚子的细耳陶壶,给我倒了碗汤,一边倒着还一边说,天地有三汤,一曰琼露,二曰黄汤,三曰孟茶。
我一看,碗里的汤犹如黄河之水,莫非这是黄汤?
老鼠精看出了我的疑问,说琼露生于瑶池,饮之可生混沌之气,脱胎阴阳之外,孟茶产于黄泉,饮之可忘却前生今世,这两者,都不是生人可以受用,唯独这黄汤,藏匿在山精地脉之中,饮之可调和阴阳。
我看了看它,难道这是要我喝?
看着浑浊不清的黄汤我不由咽了咽喉头,谁知这时老鼠精又来了一句,说我想渡过此关,出这水墓,这碗黄汤是少不了的。
我问它为什么帮我?
它让我先把黄汤喝了,喝完就告诉我。
我端起碗,索性一仰头全喝了,喝完之后,老鼠精才开始说。
原来,这只老鼠精和我祖上一位先人还有渊源。西晋末年,先人云游至此,远远看到此处山头绽五彩霞云,于是排方布卦,算到这里是申风龙脉的穴位,因为学的是这一行,又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五彩帝王龙脉,所以就想一探究竟。
进来一看,发现是块生基活人墓,那时候水墓新筑,威力正盛,先人被龙蟒困在祭坛,正愁出路时,一只老鼠帮助了他,那只老鼠就是眼前这只老鼠精。
老鼠精说它当时灵智还没全开,但是可以感受到先人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这才会叛离墓穴,帮助先人。
后来先人在探墓的过程中领悟天机,和老鼠精来到这里后跟老鼠精说它有一段机缘,但是需要在这墓穴中修炼一千七百年。
在此期间它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煮黄汤。先人给了老鼠精一枚地脉黄歇,让它架起锅煮,又教了它一风水局,取墓穴的阴阳二气为火,也就是说,刚才我喝的这碗黄汤煮了一千七百多年……
呕。
我说这汤能喝吗?一千七百年,就算空气都变质了。
老鼠精笑了笑,说这就不关它的事了,反正汤我已经喝了,当年先人叫它在这里等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它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问它准备去哪?这客栈不要了吗?为什么认准了我就是它要等的人?
老鼠精突然凑到我跟前,从它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我看到我自己:黑白两色的眼珠子。
老鼠精把脸拉了回去,嘴角上翘,有如人笑,它说之所以认定我就是它等的那人,是因为当年先人在这里留下一局,只有身俱郭家血脉并且眼为阴阳双瞳的人才能看出来。
我问它那局在哪?
谁知它跳上了收银台,摘掉肥肚子陶壶的壶盖,扶在手上,就在我纳闷之时,它突然把肥肚子陶壶用力抛了出去。
我吓了一跳!
这老鼠精是犯病了吗?
然而肥肚子陶壶并未摔碎,陶壶才一落地,眼前的一切就随风作流沙消逝,哪里还有客栈?哪里还有收银台?我这会分明站在一堆乱石之中。
等等!
这不是乱石!
这是我们老郭家失传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