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在房间里和娜妲盘肠大战的时候,控鹤监以及安乐府的护卫,已经把这处别院搜了个底朝天。那些护卫的拼命反抗,以及亡命态度,引起了控鹤监的注意。从道理上讲,他们没理由为了几个钱,就和官府力量拼命,唯一的解释,就是这里面另有玄机。
职业本能,让他们认定找到了大鱼,搜查和审讯,几乎在同时进行。那些俘虏的嘴很硬,连上了几道大刑,也问不出究竟来。可越是如此,反倒是越坚定了控鹤监的信心,这里,一定有问题。
本来搭救娜妲,是看在控鹤一脉,外加柳长安的面子上。得罪卢白驹,到时候也由柳长安出来顶雷。可是不管怎么说,伤了几个人,这已经是一件大事,不要说立功,郑大通已经做好回去挨骂,与丁小刀一起到厨房帮忙的准备。可是等到这事一发,他却意识到,这次因祸得福,说不定是升官的机会到了。
能成为大周天子的得力耳目,控鹤监的手段并不差,一番搜查之后,果然发现了住宅里,精心修建的一处密室。一般人家,修这种密室,多用来储存金银,可是这间密室里,存的东西,远比金银财宝更为珍贵,竟是大量的曼佗罗。
“曼佗罗可以令人产生幻觉,佐以药物,制成香料或丹药,都能激发人的欲念。所以大户人家偶尔会买来,做助兴之用,清楼里也会用这个,给那些刚烈的女子用。同时,其也有强烈的成瘾性,一旦长期服食上瘾,将很按戒断,离开此物,便会变的生不如死,痛苦不堪。”
娜妲大方的坐在柳长安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为他做着介绍。“我一进房间,就闻到了这东西的香气。按说,卢忠这种人,用曼佗罗对付女孩子倒也不奇怪。可是卢相是朝廷宰辅,他身边的人,是不能沾这个东西的。如果碰了,就可能泄露要紧机密,于整个朝廷,都有莫大关碍。他家里从没买过这种东西,我们是知道的,而卢忠明显又对这东西有瘾头,我就怀疑,他的东西来路不正。这里又是醉仙楼东家的别院,那就有可能,是醉仙楼在秘密购买曼佗罗。”
“所以,你就打算扮猪吃老虎?查清楚醉仙楼和曼佗罗交易有没有关联?”
娜妲点点头“西南十三部,久有不臣之心,前些年,被朝廷打的落花流水,暂时偃旗息鼓,可是白衣教依旧猖獗,其反心未死。要想谋反,首要有粮饷。朝廷严格控制盐铁输入西南,弱其武力。其地处贫瘠,缺乏饷源,唯一的发财手段,就是西南盛产曼佗罗。”
郑大通接过话来“所以,现在天下贩卖曼佗罗,大半都是白衣教的势力。而白衣教自我大周立国,数次倡乱,已为朝廷明文禁绝之魔教。凡是私自购买曼佗罗者,皆可按勾结魔教入罪。这么多的曼佗罗,还有那么多武艺高强的亡命之徒,怕不是白衣教大案?乖乖,自从当年白衣教西南反乱已来,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听到他们的风声,更别说在京师出现。这回,若不是及时发现,还不知道要有多大乱子。贤弟请想,这么多曼佗罗,要是在相国寿宴上,放到百官的饮食里……”
“将来,在醉仙楼用餐的客人,不知不觉,都成了曼佗罗成瘾者。这曼佗罗之禁,便形同虚设。更有甚者,百官为得此药,说不定就会勾结白衣教,为魔头所用。那便是一场大祸。”娜妲道:“我当时只想,从这事上查出些蛛丝马迹,却不知,他们居然藏了这么多。单是一件白衣教案,就能让郑头领升上几级,何况这回还有那么多魔教魔头被抓,这案子,足以惊动侯爷了。”
“福将,福将啊。”郑大通拍着柳长安的肩膀“贤弟,大哥这种人,刀里来枪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命就没有了。我最信的,就是气运。你这种人,抢个女人,都能抢出个白衣教大案,不问可知,就是大造化大气运的福将。跟着你,我就能沾光,怕用不了几年,就能当上千牛卫大将军。这回的事,可要好好谢你,大哥和小刀,这下都有前程了。”
“别忘了安乐千岁。”柳长安小声道。郑大通点头道:“这自然是不能忘的,毕竟卢忠是卢府管家,我这个身板碰卢相爷,那是碰不过的。可是安乐千岁加进来,就是卢相,怕也得掂量再三了。”
娜妲微笑道:“只有长安才是福将?本姑娘,就不是么?大头,我再给你看样东西。”
她说话之间,从柳长安身上跳下,来到床边,便从被子下面,抽出一本图本“姓卢的摸我的时候,被本姑娘从他身上摸来的。他把这图本视如珍宝,放的比荷包还重要,想来,是个极珍贵的物件,你看看,这是什么?”
郑大通接过图本,翻看两页,笑着递回“这个……我看不合适,是该你和柳老弟没事的时候,自己看的。当然,柳老弟和弟妹,也可以看。”
娜妲一听便知道是何物,笑骂道:“真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个不正经的东西,把这玩意放这么隐蔽干什么。我还当,是什么要紧的翻天帐,又或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白欢喜一场,早知道就摸他钱袋了。”见柳长安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图本不放,娜妲哼了一声
“我这里有个活的,不比那死的有意思?看着它们有什么用?等回到家里,你要是有胆子,我就带上燕儿,给你来几出带劲的。”
“不不,这东西确实带劲,你们两个过来看下。”
娜妲见他说的郑重,不似是调笑,也从床上走下来,来到身前。初见,只是寻常春工样式,而且画工算不得上乘,不似是名家手笔。正待嘲笑一下柳长安无知,却见他的手,指的不是那些姿势,而是女子图形身旁,依稀的字迹。
郑大通文字不精,也只看画,这时却也朝着那字迹看去。还不等他看明白,娜妲已经笑起来
“好啊,这老狗胆子不小,居然有这种心思。看来,我废了他,算是做对了。就算是卢相,这回也不敢跟我们为难,说不定还得开销了这个老仆人。”
郑大通这时才看清,那女子身旁,写的字样分明是:凤扬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