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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孩子记得吗Loveless
夏雪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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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至爱的，我已实现我的诺言。
可是，你却不在身边。
我一定会找到你，
如同犯人处决前有权知晓自己的罪名，
我也要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才会被你毫不犹豫地从生命中屏蔽掉？
——森·瑟基
富丽堂皇中显示出几分独特气息的巴洛克风格的金色大厅内，气氛安静到了极点。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主席台中央——世界珠宝设计界殿堂级的比赛“海洋之星”评奖结果马上就将揭晓了。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正对主席台下方位置的一个气质冷漠到极点的少年却显得那么独特。他有着地中海般澄净的深蓝双眸，五官俊美得如同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身体周围散发着仿若上帝黄金手杖上最璀璨的钻石般高贵森冷的光芒。他似乎并不太关注比赛的结果，视线漠然地穿越所有人的头顶，投向室外青绿色的草地。
金色大厅对面，是一个小小的、有地中海特色的公园。
暖色调的阳光下，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在追逐着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眼看他就要抓到蝴蝶的瞬间，却因为脚下踩到一块青石，滑倒了。男孩正要泄气，目光瞥到一个穿着雪白公主裙的女孩飞快地朝自己跑来，他漂亮的唇角顿时露出一个捉弄的笑容，索性保持着摔倒的姿势一动不动。
气喘吁吁地跑近的小女孩看到在地上装死的男孩，急得拼命摇晃他的胳膊，哭喊着请求他醒过来。计谋得逞的男孩趁机偷偷睁开了眼睛，然后猝不及防地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随即以飞兔的速度跑开。
一瞬间，俊美少年“纳喀索斯”那张仿佛被千年寒冰冻结的脸突然像被激光击中，原本暗藏的蔷薇色忧伤瞬间引退，深蓝的眸子里折射出动人的柔和，线条美好的唇角微微上扬！
天啊！他是在笑吗？
他真的在笑！
笑容那样惊心动魄、美妙绝伦，如同女王后花园里的牡丹在雪夜全部怒放！
坐在少年右侧的是一位留着及腰的金色大波浪卷发、性感迷人的美女。她震惊地望着少年的笑容，愣了很久，然后猛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森？森？！你怎么了？！”她抓紧了他的胳膊，不可置信地摇晃。
她的样子实在太失控。
顿时，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他们两人身上，连台上正在讲话的评委主席盛厉也愣住了——他似乎不能相信引起集体侧目和骚动的居然是自己一向很注意形象的女儿！
“盛雪！你干什么？！”受到干扰的少年脸上迅速恢复冷漠，他极度不悦地瞥了金发少女一眼，深蓝的眼瞳里隐约有危险的风暴在逼近。
“可是，森——”叫盛雪的女孩迟疑了。
她认识他7年了，却从来没有见他笑过。她一度死心地以为他根本就不会笑，可是，刚才看到的情景分明是……
但在少年森冷目光的逼视下，她不得不强行压下心中的疑惑，慢慢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台上，评委主席已经镇定下来，伸手将话筒拉近。他轻轻地咳嗽两声，重新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经过所有评委严格认真的审核，现在我代表评委宣布第九届‘海洋之星’珠宝设计大赛获得十位评审首肯的作品是——一款名叫‘SHE’的项链。设计者用珠宝上渐次不同的蓝色表现海水在光线作用下的渐变，真实地再现了海洋变幻莫测的魅力；而它最独特的地方在于中间那郁金香花冠似的白色晶体，它占据着项链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一定意义非凡。可是，我们评委对它的含义并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所以，现在我们请出它的设计者——森·瑟基本人，来为我们揭晓谜底！”
掌声立即如潮水般在大厅里热烈地响起来，其中自然也隐约夹杂着羡慕声、嫉妒声和失望的叹气声。
“森·瑟基？他是谁？这名字似乎听说过？”
“嗯！我想起来了！他去年的一张设计图曾被两家世界著名的珠宝公司同时看中，最后获得设计图的公司根据那张图制作出来的项链，创造了其有史以来最高的销售记录！”
“快看，原来是他？！就是刚才那少年呢！”
哗——
当森走上领奖台，清晰地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大厅内的人群集体倒抽了一口气。
台下的人群久久地注视着他，完全地震惊了！这少年竟然如此年轻，又如此俊美！疏淡得宜的眉毛下是一双极其魅惑和极富侵略性的眼睛。一眼就可看出的混血优良因子让他脸上的每个细节看起来都完美到极致，融合东西方所有优点于一身。雕塑般精致的侧脸让人情不自禁就联想到希腊神话里化为水仙花的美少年——纳喀索斯。
这神话般美丽的少年真的就是“SHE”的设计者吗？
这样俊美到极致的外形，即使是在偶像剧或者T型台上出现，也绝对会引起轰动和惊艳。而他身上居然还具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设计才华，简直让人感叹上帝实在太偏心了，将美貌与才华同时都赋予了他！
要知道“海洋之星”大赛要求非常苛刻严厉，历年来前三甲都是资深设计师们的专利。年轻的设计师即使再优秀，最多也只能角逐到类似“潜质奖”之类的荣誉性和鼓励性的奖项。而这个叫森·瑟基的少年居然打败那么多前辈，夺得冠军，他究竟是怎么脱颖而出的？！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等待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答案。
而站在聚光灯光芒最耀眼处的森，有如王座上高贵的主宰者，气度高贵从容。他完全忽视台下那些或崇拜或嫉妒的目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刻，那双比地中海海水还有诱惑力的眼瞳里那密集而浓郁的东西正在蔓延着，渐渐地，一张令他刻骨铭心的面孔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7年的时间，似乎有一生那么长。
寻找，绝望。
继续寻找，更深的绝望。
于是，寻找与绝望就成了一场无止境的轮回。
隐约有水雾在眼底弥漫，少年的脸在聚光灯的闪耀中更加晶莹如雪，深蓝色的瞳孔里慢慢涌现出一个蔷薇色的身影：他所爱的人，拥有世上最美丽的蔷薇色头发，郁金香一样动人的面容，右脸上单个酒窝如新露……
那些太过浓烈的记忆狂潮击穿了森，于是话筒里的声音和他冷漠高傲的外表形成了强烈对比，深情而哀伤：“这款设计作品是我送给一个人的礼物，她就像最绚烂最纯净的一缕阳光，在我觉得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带着光明和温暖降临。我发誓要为她设计出世界上最美丽的珠宝，现在，我实现了我的诺言。”
可是，那个被他视若生命般重要的人，此刻却没有在他的身边。
凝滞了数秒，森眼中的蔷薇色忧伤渐渐浓郁，然而脸上的神情却是坚定而执拗的！不管要继续寻找多久，不管会失败多少次，我都永远不会放弃。如同犯人处决前有权知晓自己的罪名，我也要知道我究竟犯了什么罪，才会被你毫不犹豫地从生命中屏蔽掉？
也许是被他眼底的深情与悲伤打动，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大厅里安静得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珠宝中央的郁金香花冠设计成白色有两层含义：第一，被宝蓝、湛蓝、深蓝的宝石环绕在最中央的白色水晶代表着海洋中不可或缺的盐。知道地球上的海水为什么永远不会腐烂、始终保持着活力吗？就是因为海水里面含有3%的盐。正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3%让海水永远充满着生机，生生不息。正如那位曾经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女孩一样，虽然只是短暂的停留，却给予我的人生全部的意义。第二，因为白色郁金香的花语代表着最初的、纯洁的、永不改变的爱。”
他说完了，金色大厅内依然静得像是被外界隔离的真空。人群集体被隐藏在这颗绝世风华的珠宝背后执著而无望的爱恋深深地打动和震撼住了，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鼓掌。
当森快要走下主席台时，成群的记者这才突然回过神来，一窝蜂地追了过去。刹那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掌声也同时响了起来。
只有一个人！
在那瞬间却像失去了生命般地虚脱，目光彻底变得绝望冰冷。
原来是这样！原来就是这样吗？！盛雪呆呆地注视着被闪光灯包围的森，7年苦恋、用尽所有手段都没有结果的事全明白了。她始终没办法走进他的心里，是因为已经有个人抢先住进去了，而且把每个缝隙塞得满满的，没有给她留下一点点空隙！
那么冷漠高傲的森，总是对自己绝情漠视的森，他原来不是不懂爱，而是爱得太彻底！他冻结所有的爱只为了留给另外一个人，却可以做到对自己多年来的付出视而不见！这样的人，究竟是最最无情的恶魔还是最最痴情的傻瓜呢……
“她是谁？是谁？告诉我！”
在盛家豪华的私人别墅内，温柔的大家闺秀盛雪已经完全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两眼冒火，死死地逼问着面前始终无动于衷的森。绝望的失败感全数涌进喉咙里，她觉得快要窒息。
“你说话啊，这么多年来你的冷漠和绝情都是伪装的吗？我还以为你的血液是冰冷的呢！可是没想到那只不过是我的错觉，只因为你爱的人不是我！所以你才会对我的付出视而不见，对我这么残酷冷淡！你简直……”
“你明白就好。”不带丝毫感情的男声透着比夜风还让人心寒的冷意，森看都不看身后的盛雪一眼，继续静静地整理着行李包。
“很好！森·瑟基，你够狠！”绝望和愤怒摧毁了盛雪原本美丽的脸，她悲愤地朝他大吼，“去你的什么该死的海水和盐！你给我滚！马上滚出我们家！”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血嗖嗖地涌向头顶，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她宁愿相信他就是那个她一直以为的生性冷酷绝情的人，也不能接受他所爱的人不是她……
“你要去哪里？”好不容易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盛雪发现森提着箱子已经走到了门边，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对不起，我不是真的叫你走！你明白的，我、我只是……”
“我会这么生气这么失态，都是因为太喜欢、太喜欢你了啊！”她终于放下所有的骄傲，亲口承认对他的爱。
森的背影顿了一下，在盛雪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转过修长俊美的身体：“我知道，可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爱，包括你。”
“今生今世，除了Cynthia，我不会爱任何人！”
语气像夜航船不顾一切地撞上冰礁，笃定、残酷、决绝，不留一丝余地。
绝望的气息瞬间如海啸席卷而来。盛雪完全呆住，任凭门口的那个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夜幕里……
第二天，前来采访珠宝界传奇人物的记者们挤破了盛家私邸的大门。可是等了整整一天，没有一个记者见到了他们想要采访的对象。
接下来，很多世界一流的赞助商发出的商业意向合作函雪片般飞来，森·瑟基本人依旧没有作任何正面回应。
然而他越是低调，就越是引起人们的关注。接着，又有很多时尚界的商业活动邀请他去担任嘉宾，甚至有世界一流的集团公司公开在媒体面前许诺，只要森·瑟基同意将所有的设计作品交给他们生产制造，他们愿意资助他开办个人珠宝展。这可是许多珠宝设计者们梦寐以求的美事，但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于是，一时间各种形形色色的传言迅速漫天盖地地席卷了意大利的各家报纸。有某报说森·瑟基被一伙亡命徒绑架，目的自然是为了得到他设计的价值不菲的珠宝；也有报纸力证说他是被那些让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同行谋害了；甚至有传闻说，亲眼看见他在海边跳海自杀，为追随一段逝去的感情而魂归天国。
总之，森·瑟基本人就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