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混迹吉南城多年,威风凛凛的六爷自打在道上站住了脚,什么时候遭遇过这种场面?
他有些茫然无措,事情完全失去了掌控的感觉并不好受。
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瞅见关鸣塘还站在一边,六爷忽然间就有种看见亲人的感觉了。
“小关!小关呐!”
六爷拍着大腿说:“你来都来了,怎么不说句话呢?”
“我?”
关鸣塘站孙老板和何掌柜身边剪手指甲呢,他没事人一样抬眼看看,苦笑道:“六爷,你不是不让我说话吗?”
这小子纯属看热闹的口气,六爷急得再拍大腿:“我现在让你说!”
“好”
关鸣塘翘着小拇指,剔了剔牙,勾出来一片菜叶子。
他看看六爷,朝赵扬腆着脸陪笑:“赵大当家的,六爷吧,在吉南城地面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道上兄弟都尊敬他。你看今天这事,咱打个商量?”
赵扬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我不认识他,自然谈不上尊敬。”
“呃”
关鸣塘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嘿嘿笑着问:“要不给我个面子?”
“你脸大啊?”
这话都不用赵扬往外崩,栓柱就喷了关鸣塘一脸唾沫星子。
关鸣塘很无奈,朝着六爷摊摊手,就老老实实退一边去了。
他脸上很遗憾,心里却是很爽,心说你六爷脸大倚老卖老,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看见没?老子想说和的时候你不让说,现在你六爷被人逼墙角上,想起老子来了,老子再说人家还不听了。
六爷那个气啊,呼哧呼哧喘了两口粗气,恶狠狠的盯着赵扬,说道:“年轻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别忘了,你相好还在我手里!”
他楼下舞台上的手下这次不用他发令,直接举着枪威逼那些演员们:“谁是陆婉媚?谁是?”
眼见演员们没一个吱声的,一个手下朝天放了一枪。
没等着演员们惊叫出声,楼上先传出六爷一声惊怒交加的怒骂:“年轻人,不要欺人太甚!”
原来楼下枪响,估计还没等着子弹落在房顶上,赵扬忽然欺身向前,一把揪住六爷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拖起,拍在了桌子上。
舞台上六爷那些手下都有些毛了爪,想要继续逼陆婉媚出来不是,想要上楼去救六爷也不是。
赵扬一只手抓着六爷的脖子,拿茶壶拍死九爷的另一只手这会儿拍着六爷的脸,说:“有些话,你本来就不该说,尤其是你已经没资格说的时候。”
六爷咬牙问道:“好吧,六爷我今天认栽了,你说怎么办吧?”
赵扬淡淡说道:“我不喜欢被人逼着说什么。让你的人,滚出去。”
底下的人大为紧张,纷纷叫道:“六爷!您发话,弟兄们拼了!”
还有人叫:“我出去把人都叫进来!”
六爷继续咬牙:“我的人全撤出去,就是你逼我说!”
啪的一声,赵扬一巴掌拍在了六爷右手手背上。
他这手,因为人趴在桌上,跟着一起撑在了桌上,赵扬一巴掌下来,他整个手掌直接嵌进了桌面里面。
锥心的疼痛,让六爷出了一脑门的冷汗,硬生生的咬牙忍住尖叫,六爷的声音终于颤抖起来:“都,都听你的!”
“六爷!”
底下的人还在叫:“六爷您撑着,我们这都”
“都出去!”
六爷歇斯底里的叫道:“没听见我说话吗?都出去!一个不留!”
他刚才嘴上认栽,心里不认,总还觉得自己这样的人物,就算赵扬再彪悍,也得有所顾忌,不敢真拿他怎么着,但赵扬这一巴掌拍下来,六爷就明白了,跟赵扬将道上的这些理根本讲不通。
尤其现在他的人在赵扬手里,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就算讲理,也是人家的理。
他相信,自己再磨蹭磨蹭,保不准赵扬再一巴掌下来,就在自己脑袋上。
“六爷”
六爷那些手下心有不甘,却又没奈何,只能撤下舞台,向外涌出去。
“俺俩下去看看!
不用赵扬吩咐,栓柱和钢蛋抄着家伙就往楼下走,临了还把关鸣塘揪走了,钢蛋嘻嘻哈哈的给他说:“六爷的人出去,你的人招呼着,把门看好,别再放人进来”
三个人下了楼,楼下开始喧闹起来,楼上反倒清静了。
孙老板作为曙光大剧院的老板,嘴唇抖啊抖,眼巴巴的看着赵扬说:“这位赵,赵大当家的,您看六爷他,他也不是有心的”
他只是一个剧院的老板,想要剧院平平安安的,除了上头宽宽手,还需要道上的人多给面子,所以他希望今天的事情最好还是能平平安安的。
何掌柜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裳,拱拱手,说道:“赵大当家的,我和孙老板也先下去看看?”
“嗯”
赵扬没反对:“把人都带后台去吧,有些事,妇孺不宜。”
“明白!”何掌柜没二话,拉着孙老板就走了。
经历过两次赵扬办事,何掌柜早已经摸准了赵扬的脾气,但凡赵扬出了手,那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说些没用的完全没意义;更何况,既然赵扬已经出了手,这事就等于结束了,还多说些什么?
“就剩咱们俩了,说说吧。”
赵扬松开了六爷的脖子,重新做回椅子上,还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你刚才说,让我给你磕十个响头?还说什么来着?”
六爷捧着自己那只可能骨头全碎了的右手,人端正坐着,心却在哆嗦;以他的江湖经验,当然清楚,赵扬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是真的要谈谈了。
只是,刚才谈是他要谈,现在是赵扬要谈,主动方不再是他,事情其实根本没得谈。
只能装傻。
他必须让自己暂时咽下这口气,垂着眉毛说:“你就当我什么没说过吧,我忘了。”
“你忘了?我没忘。”
赵扬说:“好像你想让婉媚陪你睡一个月。对了,还有这个九爷。”
“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嘴贱。”六爷倒也光棍,干脆利索的赏了自己两个大嘴巴。
自己打自己,很疼,但总比别人打在脸上强吧?
只是,他不确定自己的巴掌是不是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