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赵扬有些意外。
“我今天一直都在找您。”
冈本小队长苦笑道:“昨天晚上,和居的松岛夫人安排了几位姑娘过去陪酒,自己就去忙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才发现您没留下。我很担心您的安全,所以”
九爷一伙人更懵。
和居那个地方他们是知道的,那是日本人开设的酒馆加旅馆的混合体,专门接待日本人,哪怕是德国人、英国人什么的,没日本客人带着,也一概不接待,更别说华夏人了。
现在听冈本小队长的意思,昨天非但接待了赵扬一行三人,还派了姑娘陪酒。
额的个神哪,那里陪酒的也是日本姑娘,别看工种在华夏也不见得高人一等,可见了华夏人,也都是鼻孔看人的。
九爷满肚子黄连苦水,眼巴巴的看着赵扬,恨不能把脑袋想破了,也想不明白这三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何掌柜这会儿反倒不着急了,老老实实的退到了赵扬身后,时不时的偷瞄一眼九爷,心说我早就说过,赵大当家的是皇军的客人,你不信,好啊,现在信了吧?蔫了吧?
栓柱咧嘴笑了,对冈本小队长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快拉倒吧!我们大哥的安全还用你担心?你是担心我们晚上摸你炕头上去吧?”
冈本小队长讪讪一笑,赶紧转移话题,让开身子,说道:“赵大当家的,我今天过来其实也是受人之托,过来做个见证。”
原来他背后还跟着一个尾巴,关鸣塘。
关鸣塘中午跟赵扬打过照面,差点带人闯进赵扬他们住的那个四合院,最终的结果是他被赵扬一脚踹在墙上换取了赵扬的“原谅”。
所以他昨晚欠下的那笔账是万万不敢再拖延,今天下午好歹把数凑够,准备着抓紧给赵扬送去。
临了,想想赵扬的悍勇,关鸣塘又有点害怕,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不知道做错点什么或者说错点什么,又得挨揍,因此他转了半天脑筋,最终决定邀请冈本小队长同行。
正巧冈本小队长正为着找不到赵扬发愁,两个人一拍即合,先去经五纬二的四合院扑了一个空,接着又转到了曙光大剧院——这还是冈本小队长的主意,他记得昨天晚上赵扬拒绝鸟山富的理由就是看戏。
“兄弟们都在呢?”
关鸣塘认识在场很多人,泛泛打着招呼,最后专门给九爷抱抱拳:“九爷也在呢,多日不见,十分想念。”
“老关你”
九爷看见他,也有些意外,转而又有些欣喜。
大家都在吉南城地面上混,虽然关鸣塘没什么名堂,就是瞎混,但现如今关鸣塘投靠了日本人,隐隐的权势见长,一些道上混的弟兄都有点后悔没抢在关鸣塘前边。
不管怎么说,大家也都是一路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此情此景之下见面,九爷觉得多少可以倚仗一下关鸣塘。
斜眼瞅瞅赵扬,九爷心里就想你丫是皇军的客人不假,我这边不也有个皇军的近人朋友,咱也不比你差
他这心思还没落地,就见栓柱兜手勾了关鸣塘的脖子,一阵胡摩挲,把关鸣塘脑袋上梳得整齐划一的头发丝全搅和乱了,嘴里明显带着嘲弄说道:“哟!半天不见,脑袋瓜子梳得这么顺溜?相亲呢你?”
关鸣塘不敢生气,反倒赔笑说:“这不要来拜见赵大当家的,我特意收拾的利索点”
九爷的嘴巴再次张大了,久久合不上。
他那帮兄弟也好不到哪儿去,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忽然间意识到,敢情关鸣塘跟人家赵扬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纯粹是灰孙子级别的啊
“就跟多喜欢看见你一样,还利索点?”栓柱干脆把关鸣塘的头直接揉成了鸡窝。
赵扬看着关鸣塘,问道:“你来还钱?”
“是是是”
关鸣塘赶紧的从兜里掏出来一大叠银票,双手捧到赵扬面前:“请赵大当家的您点点。”
栓柱得了赵扬一个眼神,伸手把银票接了过去。
他能感觉得到关鸣塘的手在抖,事实上,栓柱自己的手也有点哆嗦。
银票啊,两万的银票啊,栓柱作为采石岗上山贼窝里的老人,跟着原来的胡大当家多年,也没经手过这么多的银票。
别说两万,就是两千、两百,胡大当家的都会在第一时间收进自己口袋,生怕手下人看走半个角
栓柱心里热乎乎的,很认真的数了一遍银票,给赵扬汇报说:“大哥,够数!”
“先收着。”
赵扬看都没看这摞让人眼红的银票,朝着关鸣塘点了点头,说道:“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十天监牢就不用蹲了。”
“多谢赵大当家的!”
关鸣塘大喜过望,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恨不能把赵扬当祖宗供起来。
不说他现在是警察局治保大队的大队长,就是没这个身份,单单是混街面,被关上十天监牢也够跌份的,以后没法在弟兄们面前直起腰来。
九爷等人越发面面相窥,他们听得明白,合着关鸣塘给人送了这么多钱,换了一句“表现不错”,才免了牢狱之灾,不然的话就得监牢里进去蹲?
这还是关鸣塘吗?这是哪个日本人面前的大红人关大队长吗?
“赵大当家的大人大量,深谙宽恕之道,值得我们钦佩!”
冈本小队长诚心诚意的夸赞道:“关队长的事情圆满结束,今天我这一趟的差事也算有个交代了。”
关鸣塘点头哈腰的赔笑,问:“赵大当家的赏个脸,兄弟我晚上摆一桌?”
“不必了。”
赵扬断然拒绝,指指楼下的舞台,说:“没事都走吧,你们在这儿耗着,戏都没法演。”
“是是是,这是我们的罪过,我们就不打扰您雅兴了。”
冈本小队长一挥手,板着脸对大家说:“半分钟,全部走人!”
九爷脖子一缩,赶紧的往后一退,向往人堆里扎;今天六爷这场子是没法帮着找了,还是先溜了再说。
这时候,却听钢蛋悠悠的说道:“刚才好像某人说过,我们大哥真是皇军的客人,他就把茶碗吃了。”
九爷浑身一僵,哆哆嗦嗦的回过头来,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