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脑袋一懵,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这的确是他的想法之一,但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又应该什么时候开口,哪想到栓柱这憨货居然这么仓促的说了出来。
“真的!”
栓柱完全无视赵扬急匆匆的给他的警告眼神,笑得越发猥琐起来:“陆老板,给个面子呗。”
“可以。”
陆婉媚居然答应下来,没等着赵扬开始高兴,眉头一扬,又说:“不过今天中午不行,我已经吃过了。”
“就是!栓柱这家伙张嘴就胡说八道,也不看看时间,都到这个点了,谁还没吃饭?”赵扬有点尴尬,胡乱解释着,侧着脑袋小声问钢蛋:“现在几点了?”
“赵大当家的,其实现在十一点多,很多人都没吃饭呢。”
陆婉媚掩嘴轻笑,主动解释说:“是我下午要排练,何掌柜让早吃饭早开始,才吃得早了一些。”
“那我能去看陆老板排练吗?”赵扬眼神一亮。
栓柱使坏:“大哥,你不说咱要出门吃饭,顺便买点东西吗?”
赵扬一窘,狠狠瞪他一眼:“是吗?”
“天地良心。”
栓柱一本正经的说:“大哥,我跟钢蛋都饿得头晕眼花了,你可不能见那个啥忘义啊!”
晕!赵扬真心想要一脚踹死他。
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可恶,哪像是钢蛋,一点不捣乱,钢蛋赵扬刚刚觉着钢蛋比栓柱好,眼角的余光就看见钢蛋凑在陆婉媚的耳朵边上小声说着什么,这家伙跟栓柱一路货色?也不是好东西?
“赵大当家的,我叫你扬子哥可以吗?”
陆婉媚听完了钢蛋的话,抬头朝着赵扬一笑。
一声扬子哥,把赵扬叫的浑身一僵,笑得都有点不自然了:“可,可以。”
“扬子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婉媚说道:“你们快去吃饭吧,下午还有事。晚上的话上新戏,我让何掌柜把二楼的雅座开出来,给你留着,好不好?”
“好!一定去!”赵扬赶紧答应着。
陆婉媚走了,一路小碎步,就像是台上的穆桂英,贤淑文静之中隐隐透着一股子飒爽。
赵扬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一路看着她走到前面的胡同口,看着她住了脚回过身,那么轻轻的嫣然一笑,赵扬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大哥大哥?”
栓柱一颗大光头顶在赵扬眼前,眼巴巴的问:“大哥,咱去吃饭吧?”
“吃你个大头鬼!一顿不吃你能死啊?”
赵扬恶狠狠的瞪他一眼,又有点纳闷:“婉媚怎么知道我叫赵扬的呢?”
钢蛋挤眉弄眼的说:“我告诉婉媚的。”
赵扬摸摸他的脑袋,老怀大慰的说道:“不枉哥哥疼叫什么呢?婉媚能随便叫?”
栓柱嘿嘿笑起来:“叫嫂子!”
赵扬一呆,砸吧砸吧嘴又笑了:“咱中午吃顿好的。”
四合院不大,院门口的动静,整个院子里都能听到。
戴着圆眼镜的小伙子一直没进屋,就躲在西屋门口听响声,一直到赵扬、栓柱和钢蛋都走了,才重新回了南屋。
一进门,先把房门重新严严实实的关了起来。
不大的房间里,方桌边和床上都坐了人,加上他自己有六七个的样子。
全都是男人,有老有青有少,这个小伙子应该是年纪最小的一个。
他进来的时候,这些人都有一只手不是藏在衣服里,就是藏在被子里。
“没事了,汉奸和小鬼子都走了。”
圆眼镜小伙子努努嘴,隔着墙指了指东屋的方向,说:“新住进来的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关鸣塘那个大汉奸见了他都快吓得尿裤子了,连门都没进就撤了,临了好像还被东屋一个叫赵扬的踹了一脚,小鬼子也没言语就走了。”
方桌边,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有些意外:“不应该啊,关鸣塘在吉南城有小鬼子撑腰,一向横着走,这是有他害怕的人了?”
另一个中年人也很好奇:“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床上靠窗坐了一个青年,这会儿笑了笑说:“不管怎么说,对咱不是坏事,有这个赵扬在这里住着,咱们算是安全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深以为然。
毫无疑问的是,今天关鸣塘带着小鬼子一旦进了院,双方势必就是一场恶战,别说大家苦心经营的这个联络点以后不复存在,就是在场这些人,能有几个活着逃走都是未知数。
从这种意义上说,赵扬救了这个联络点,也救了屋里所有的人。
圆眼镜小伙子笑着说:“依我看,咱们不是今天安全了,只要赵扬住这儿,咱们以后都是安全的。”
“还是要慎重。”
老者并没他这么乐观,谨慎的说道:“小鬼子进城之后,国民党部队撤了,特务部队却是潜伏下来,这个赵扬咱们摸不清底细,还不能掉以轻心,完全信任。”
“霍老说的是。”
中年人点点头,交代圆眼镜小伙子:“小罗,你把眼睛瞪起来,适当的时侯再摸摸这几个人的底。如果可信最好,如果不可信,咱们还是要随时做好准备转移。”
“好!请霍老放心,秦叔放心,也请大家都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圆眼镜小伙子小罗认真答应下来。
“说正事吧。”
中年人秦叔正色说道:“今天早上在普利门的事件发生之后,日本领事馆震怒,这才有了今天的大搜捕,组织上有三个联络点遭到破坏,四名同志被捕。对于我们来说,这是非常严重的损失。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尽快确定关押地点,组织营救。在必要的情况下,我认为可以展开武装营救。”
靠窗的青年说:“这事我来办,警察局里有我一个内线。”
“那就这样。”
秦叔嘱咐道:“务必注意安全,咱们在要害部门安插内线很不容易,不能因为要救别的同志,再把内线同志牺牲掉。”
“秦叔放心。”
靠窗的青年收起自己的枪,戴上一顶电话局员工的帽子,说道:“我先走,有消息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