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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人与世界的关系

1.与世界联接

詹姆斯说过,心灵与大脑以外其他对象的关系,完全是认识的和感情的关系,并且是通过身体作用于大脑。詹姆斯认为认知关系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关系,因为,“当我看见蓝色时,我知道这个颜色;当我品尝一只梨时,我知道它的味道;当我将手指移动一英寸时,我知道一英寸的距离;当我感受到一秒钟过去时,我知道一秒钟的长度……但是关于这些事实的内部性质以及使这些事实是其所是的东西,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不能将对这些事情的亲身体验传递给任何即不曾亲身体验这些事情的人。我不能描述它们,不能让一个盲人猜测蓝色是什么样子,不能对一个儿童解释三段论法,或者不能告诉一个哲学家在哪个方面距离正好是其所是,并且不同于其他形式的关系。”

那么,我们如何来感受和认知心灵以外的世界呢?詹姆斯告诉我们,通过我们的身体。他认为,通常被识别为感受的心理状态,是情绪和我们从皮肤、肌肉、内脏、眼睛、耳朵、鼻子和上腭得到的感觉,我们的感官只使我们亲身体验身体方面的事实,而关于其他人的心理状态的事实,我们只拥有概念和知识。也就是说,我们必须依靠自己的身体去感受外界的其他事物,再依据我们的感受获得情绪和思想。

詹姆斯的观点真的正确吗?为此,一些心理学家针对感觉做了一些实验,以探究感觉与情绪之间的神秘联系。1954年,以贝克斯顿为主导的一个心理学研究小组在加拿大一所大学的实验室进行了一个名为“感觉剥夺”的实验。顾名思义,感觉剥夺是使有机体与外界环境刺激处于高度隔绝的特殊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外界的声音刺激、光刺激、触觉刺激都被排除,即机体完全感受不到来自外界的任何刺激。实验对象是自愿报名的大学生,他们参加这个实验的报酬是每天20美元现金,这个数目在当时不算少,所以吸引了很多大学生积极报名参加。

心理学家是这样设置实验条件的:给实验对象戴上半透明的护目镜,阻碍其正常视觉的产生;把实验对象的头套在一个U形泡沫橡胶做的枕头里,以降低听觉刺激,同时用空气调节器制造出单调的声音进一步限制其听觉;在实验对象的手臂及手腕上戴上纸筒套,腿和脚的部位也用夹板固定,这样实验者的触觉受到了限制。然后,实验对象被单独留在实验室里,他们能做的,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或是胡思乱想。几小时后,研究人员便从实验对象的脸上看到恐慌的表情。不过,他们并没有终止实验,而是继续观察实验对象的反应。随着实验时间的延长,实验对象产生了幻觉。在实验室连续呆了三四天后(实验对象有吃饭的时间、上厕所的时间),实验对象身上出现许多病理心理现象,如视觉错误、听觉错误、注意力涣散、思维迟钝、情绪紧张、焦虑、恐惧、暗示性增高、神经症征象等等。即使实验停止了,这种病理心理现象也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在实验后好几天才恢复正常。

不少实验对象原本以为可以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时间睡一觉,或者考虑论文、课程计划之类的事。实验结束后他们才发现,在实验过程中,他们对任何事情都难以进行清晰的思考,哪怕是短暂的思考,大脑似乎变得不听使唤了;他们也无法将注意力持续集中在任何一件事情上,就好像他们的大脑里有无数片碎片在飞来飞去,有时候,他们感觉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像被抽空了一样;更可怕的是,他们发现自己无法自控地感到心慌、紧张,并且这种情绪逐渐上升为焦虑、恐惧等更严重的情绪。他们试图放慢呼吸,却发现毫无办法控制呼吸的节奏,好像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力;再往后,他们发现自己出现了幻觉,有时候他们的眼角似乎出现了一些没有形状的光,有时候狂吠声、警钟声、滴答声等高频的奇怪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边,有时候他们觉得有一块冰冷的钢铁压在他们的前额和脸上,还有人从他们身下抽走他们躺着的床垫。这些感觉加大了他们的恐惧。

感觉剥夺实验停止后,实验带来的影响仍然在持续。实验参与者发现自己变笨了,虽然他们仍然能像以前那样顺利完成简单和中等难度的作业,但是当他们面对复杂的问题时,如一些需要较高水平的语言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的题目,他们的处理能力与参加实验之前相比,就有了明显的下降。很显然,感觉剥夺实验还在持续影响着实验参与者的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

有的心理学家将实验对象换成动物进行感觉剥夺实验时发现,动物的健康受到严重损害,严重的甚至可以引起死亡。他们无法想象,如果延长对人的感觉剥夺实验,会出现多么可怕的后果。

针对人的感觉剥夺实验充分证明了詹姆斯的理论是正确的。人的大脑发育,人的思维、情绪等,都是建立在身体与心灵以外其他事物的广泛接触基础之上的。没有身体的感觉,便无法向大脑发送身体内外环境的信息,不但无法产生认知,甚至连基本的思维能力都无法正常发挥,更别提保持情绪的健康积极了。人的感觉是人们了解外界事物各种属性的唯一通道,它能够保证机体与环境的联接,所以詹姆斯形象地说道:“感受是认知的胚芽和起点,思想是成长起来的大叔。”可见,必要的刺激和感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也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认为感觉剥夺并非都会带来害处,相反,它还能帮助人们减轻压力,积极面对生活。为此,心理学家聚德费尔德进行了相应的实验。他招募了一批吸烟者和肥胖者参加实验,由于这一类人群需要戒烟或者减肥,聚德费尔德试图通过对他们进行类似感觉剥夺的实验阻隔他们对香烟或食物的感受,同时对他们进行观念上的灌输,使他们放弃对香烟或食物的迷恋。聚德费尔德将实验参与者们放在一个限制刺激的环境中,即一个安静的黑屋子的床上,并让他们除了喝水和上厕所,其余时间都躺在床上。同时,这间屋子里播放着有关吸烟不利或者肥胖损害健康之类的话。24小时过去后,聚德费尔德发现,曾经吸烟的实验对象对香烟没有兴趣了,而曾经对食物无法自控的肥胖者也显得对多余的食物不再狂热。在随后的一个星期内,没有人再吸烟,肥胖者也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饮食。一年后,2/3的人仍不抽烟,其数量是只听吸烟不利的话而没有限制感觉输入的不再吸烟者的两倍。肥胖者的状况也与之类似。

这个实验可以看作是对贝克斯顿感觉剥夺实验的一个重要补充。综合这两个实验,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对于人对世界的认知和自身的思维发展来说,感觉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元素。长期的感觉剥夺会导致极端焦虑、恐惧的心理,影响身心健康。

但同时,短期的、非绝对的感觉剥夺,对纠正某些不正确或者说不利健康的行为,是有一定帮助的。在此,我们强调的是“短期”和“非绝对”这两个重要前提。

几年前,关于感觉剥夺方面的研究,又有了新的进展和认识。由美国南加利福尼亚州大学研究人员劳伦斯·帕兰卡斯和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研究人员彼得·聚德费尔德共同完成了一个实验报告。在报告中他们提出,极地探险(探险、跋涉、在夏季营地常驻并在科学考察站逗留至少一年)会给参与者带来一些包含沮丧、焦急、易怒、认知受损、反应迟钝和一种被称为“南极凝望”的自发的无意识状态等在内的心理问题。他们发现,“参加极地探险的人当中,约有5%的人符合精神失常的标准,但他们在成功应对压力后,也会产生积极的心理反应。探险成功可帮助他们增强自信心,有益于他们的健康和个人成长。”

这个报告可以看成是心理学在人类探险活动方面的新研究成果。同时,报告还提出了一些更具有实际运用意义的内容,比如,极地探险活动参与者的选拔标准。报告者认为,短期探险适合选择那些成功欲望强烈、对冒险充满兴趣和很少感到忧郁的人,长期探险则适合选择年龄在30岁以上且身体健康、情绪比较稳定、性格十分内向、不太主动与人交往但又对他人需求敏感、不易对生活感到乏味的人参加。相对来说,这一类人能够比较客观地感受和认知周围的环境,对外界刺激的需求相对要少,并且具备稳定的情绪,不容易受到外界的刺激而在情绪上发生剧烈的起伏,的确比较适合进入极地环境中去探险。

一切的科学研究都是为了运用。以上的一些实验看起来可能离我们的生活有些遥远,但其实,正如艺术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一样,这些心理学理论也是源于生活的。只要我们认真去揣摩,尝试着运用,便会发现,所有的科学理论都不是冷冰冰的教条,而是可以指导我们生活得更好的金钥匙。

2.罪恶感

在风靡世界的小说《洛丽塔》中,男主角亨伯特杀死了拐走洛丽塔的奎尔蒂,亨伯特希望奎尔蒂的死能够帮他忘记自己诱拐年幼的少女洛丽塔的罪行。然而,杀死了奎尔蒂后的亨伯特发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摆脱心中的罪恶感,因为他自己就是另一个“奎尔蒂”,除非他受到惩罚,否则他永远无法摆脱心中的罪恶感。于是,他没有逃跑,反而等着警察来逮捕他。

那时,他的眼神充满了悔罪、无助,以及深深的绝望。关于罪恶感,还有一个著名的故事,那就是来自莎士比亚戏剧《麦克白》中关于麦克白夫人“梦游”的故事。麦克白夫人教唆丈夫杀死了国王后,便开始了“梦游”。她每晚在“梦游”中机械性地不停地擦洗双手,试图洗掉手上曾沾染的鲜血,也洗掉存留在内心深处那一点点难以消弭的罪恶感,虽然这种罪恶感在她清醒的时候会荡然无存。这个行为在心理学上被称为“麦克白效应”,即试图通过清洁自身来对抗道德焦虑感的心理学现象,是由美国芝加哥西北大学的行为学家发现的一种现象。

那么,究竟什么是罪恶感呢?罪恶感指的是人类有意或无意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不符合伦理道德的想法,或者曾经做过错误的、不道德的事情,因害怕受到谴责,从而在内心产生了道德恐惧。因此,罪恶感又被形象地称为“道德恐怖症”。

罪恶感是人类人格发展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对个体的行为有十分深远的影响。不太具备罪恶感的人,往往任意妄为,做出一些违背社会道德原则的事,并且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他们也没有自觉控制力。这类人很容易成为社会罪犯或是阴谋家。比如我们之前提到的麦克白夫人,从言行上来看,她的确当之无愧是阴谋家中的“姣姣者”。她有这样几句经典台词,其中一句是怂恿她丈夫麦克白杀害国王、谋权篡位时说的:“我却为你的天性忧虑,你那太多的慈悲心肠使你不敢采取最近的捷径。”她还要魔鬼“解除我女性的柔弱,用最凶恶的残忍自顶至踵灌注在我的全身,凝结我的血液,不要让怜悯钻进我的心头。”甚至在行凶过后,她依然能泰然自若地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双手跟你同样颜色了,可是我的心却羞于像你这样惨白。”罪恶感缺乏至此,难怪歌德称她为“超级女巫”。

那些罪恶感强烈到超过了正常范围的人,往往走向另一个极端,即放大了自己的罪恶,泛化到其他事情上,因而变得消极内疚,要么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敢做,要么不停地通过其他的方式来弥补和消除自己的罪恶感,如做善事、清洗双手及身体、打扫卫生等等。例如那些因为做了错事就吃斋念佛、遁入空门的赎罪的人。我们刚才提到过的麦克白夫人,也有其罪恶感强烈的一面,她之所以在梦中不停地搓着手,其实也是想洗净她沾染鲜血的双手,清洗她心灵上杀谬的罪孽,以及她人生中的污点。莎士比亚煞费苦心地塑造了一个邪恶至极的恶妇,却又隐隐暗示她的良知未泯。这样的矛盾人格,既是莎翁笔下罕有之物,也是他对人性的善恶两面的爱恨交错的结果吧!

对于普通人来说,罪恶感是所有人类感觉中最令人痛苦的一种,它常常与恐惧结伴而来。一个人一旦感到内疚、把自己当作承担着罪恶感的主体,他的情绪就进入了负能量的包围圈,常常感受到焦虑、愤怒、抑郁、恐惧等负面情绪。

比如,一个小孩因为一时贪吃偷摘了邻居家的一个橘子,他的心中就会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使他没办法抬头挺胸地走路。见到邻居家的人时,心中充满了愧疚,又害怕自己的偷窃行为被发现。因此,他的心中同时被恐惧填满,可能那几天都不敢出门,不仅无法正常地与小伙伴们玩耍,甚至寝食难安,情绪变得暴躁。

像所有其他情绪一样,罪恶感也是有自己独特的神经通道的。那么,罪恶感是从哪里来的呢?或者说,它是怎么产生的呢?

心理学家根据研究的结果,将罪恶感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个体认为自己曾经做错了事情,造成了错误,是他的责任;第二阶段,个体认为绝对不该做这件错事,将这件事情整体上定性为错误的;第三阶段,个体认为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错事,因此,他是一个罪人,一个无药可救的坏人,最终改变了他的自我定义。在这个过程中,个体犯了错之后,他所认定的就不仅仅是他做过的错事本身,而是泛化到了更深更远的地方,即认定自己因为犯了错就是有罪的、卑鄙的人,从而从根本上否定了自己。罪恶感严重的情况下,还会导致个体对客观事物的判断,将完全无关的外界事物泛化到与自己有关的错误的事件中来。

例如,一位行人从一对坐在街边地上的乞讨的母女面前经过。因为匆匆赶路,他没有对这对母女施以援手,这对母女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却深刻地印了在他的脑海里,以至于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他再也摆脱不了那个画面,一直在心中责怪自己没能稍加停留对那对母女给予微薄的关怀。在后来,他甚至一看见坐在街边的乞丐或是非乞丐类的母女都感到羞愧得无法面对,一次次选择逃避,害怕再次遇到这样的群体。

对这位行人来说,即使有错,他的唯一错误也只是没有对乞丐母女施以援手。然而,后来他却将这种错误泛化到其他人的身上,以至于对与那对母女毫不相干的人也产生了罪恶感,并且害怕面对这一类人。这时候,罪恶感已经伴随了恐惧症的产生,双管齐下地折磨着这个可怜的、无辜的人。

此外,孩子们会因为考试成绩不够理想而认为他们对不起父母,父母则因为无法给孩子提供最优越的生活或是学习条件而觉得亏欠孩子,丈夫会因为薪资不够丰厚而认为委屈了妻子,妻子会因为身材走样、容颜老去而觉得亏欠丈夫,朋友与朋友之间因为缺乏对对方的关心而感到难以轻松面对对方,旅人因为忘记了给同事带礼物而觉得自己欠了同事天大的人情,诗人因为无法“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而郁郁寡欢,灾难中的士兵会因为无法救助被残垣断壁掩埋住的受难者而万分自责……

罪恶感折磨着每一个人,当人们做出所谓的“错误决定”时,他们会感到内疚、自责,认为自己不够好,然后内心经受着折磨。他们不管经历什么事,处于什么地方,都会被内心的愧疚束缚着,远离心灵的自由,远离智慧的天堂,无法理性地看待和处理问题。他的生活仅仅局限在他对自己所呈现的,而不是被来自外在世界所感知到的。也就是说,罪恶感阻断了他对外在世界的感知,将他闭塞在自己的负面情绪里,无法正确、理性、客观地看待世界。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将是一场心灵上的灾难。

罪恶感过弱会让人走上错误的道路,罪恶感过强则会让人跌入恐惧的深渊。那么,我们人类要怎么对待罪恶感呢?

3.如何快速摆脱罪恶感

你会因为童年时期偷过邻居家一只橘子而每次看到橘子都心虚吗?你会拒绝养狗而仅仅是因为你曾经踢过一只企图扑到你脸上表示亲热的小狗吗?你会因为打了调皮的孩子一巴掌而拼命宠溺他吗?你会因为没有能力购买昂贵的钢琴而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爸爸或是好妈妈吗?你会因为对喋喋不休的老好人同事态度冷漠而感到愧疚难当吗?你会害怕见到发给你结婚请柬而你没有前往参加婚礼也忘记了送上礼物的朋友吗?诸如此类的一些问题,如果你的回答都是肯定的,毫无疑问,你正在被罪恶感折磨着。你也许会想,活该我心虚、内疚、害怕,谁让我曾经犯过那样的错误呢!但其实,我要告诉你的是,并非所有的“错误”都是错误,也并非所有的错误都是不可饶恕的。在我们的一生中,在所难免会犯一些并非出于我们本意的错误,只要这些错误不是罪大恶极,我们完全没有必要死死纠结于它们让我们的心灵得不到自由。毕竟,我们是拥有七情六欲的凡夫俗子,而非宗教信仰里受万众景仰的圣人。如果我们因为曾经的一个小小的错误而让自己陷入焦虑、恐慌的深渊,这显然是对我们人生的另外一种犯错。

然而,你也许会担忧,罪恶感像蜘蛛网一样盘踞在心里,要如何消除呢?詹姆斯的“表现”原理提到过,人做出开心的表情就会真的变得开心。那么同样的道理是否适用于罪恶感呢?为此,普利茅斯大学的西蒙·施纳尔教授做了一些实验来验证这个问题。

西蒙·施纳尔教授经过研究发现,人们在做出了不道德的行为后,通常会伴随反感的表情。比如,人们往地上吐痰后会不由自主地皱眉,辱骂别人后脸上的表情并不是痛快反而是嫌恶等等。西蒙·施纳尔教授想知道,这个现象反过来是不是也成立,即做出反感的表情会让人觉得某种行为更加不道德。于是,他组织他的同事们进行了一些实验。

西蒙·施纳尔教授及其同事们准备了一瓶臭味剂以及一些内容独特的文章,来到大街上一个靠近垃圾箱的地方,然后在这个地方随机拦下路人,请他们读他们提供的小文章。这些小文章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的内容都是描写诸如一个男子将狗打死然后生吃狗肉、一对夫妻在结婚之后发现彼此是对方的表亲、虐待宠物等不端行为,然后让路人为自己阅读过的内容的道德指数打分。在拦下路人前,实验人员随机地选择在垃圾桶里喷大量臭味剂或不喷。实验结果显示,那些闻到臭味剂的人会不由自主做出反感的表情,然后他们给自己读到的事件进行道德评分时,会认为他们读到的事件特别不道德。而那些没有闻到臭味剂、也没有做出反感表情的人,对他们读到的事件的道德评价不会像闻到臭味剂的人那么低。

西蒙·施纳尔教授的实验表明,“表现”原理对于罪恶感仍然是实用的。受到“表现”原理和西蒙·施纳尔教授的实验的启发,另外一些心理学研究者进行了一些更加深入和细致的实验研究,即探究罪恶感与清洗行为之间是否也像“表现”原理所提到的行为和情绪之间的关系那样,存在着微妙的关联。

研究者们招募了一批志愿者,并对他们分别进行了四项研究调查,以探寻罪恶感与清洗自身之间是否存在着关联。在第一项研究中,研究者们将60名实验参与者随机分成两组,让他们分别回忆自己曾经经历的道德与不道德事件,并尽可能详细描述事件的细节与当时的情绪感受。完成了这一阶段的实验内容之后,研究员们又请实验参与者们做一个“填字游戏”,要他们在挖去空格的单词的空缺部分填上合适的字母,将单词补充完整。研究员们提供的题目是:(W_ _H,SH_ _ER,S_ _P),这个结构可以组合成很多单词,内容也千变万化。奇妙的是,根据实验参与者们填写的结果,研究员们发现,之前被安排回忆不道德事件的实验参与者在做填字游戏时偏向于填出与“清洗”有关的单词,如“WASH”“SHOWER”“SOAP”等等,而被要求回忆道德事件的实验参与者拼出来的单词则大多为与“清洗”无关,如“WISH”“SHAKER”“STEP”等等。

在第二项研究中,研究员们试图探究心理上的罪恶感是否会激起人们清洗自己的冲动。

研究员们对实验参与者谎称他们是在参加一项关于笔迹与性格的研究,并要求实验参与者抄写一份由研究者提供的小故事。这些故事大致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乐于助人的事迹,另一种是一些不道德的事件。完成抄写之后,实验参与者又按照要求填写了一份问卷,报告他们此刻对各类物品的需求程度。

实验结果令研究者们兴奋不已,因为他们发现,抄写了不道德事件的实验参与者明显更想要肥皂、牙膏、清洁剂等清洁用品,抄写乐于助人的事迹的实验参与者则没有这种倾向。

研究者们受到前两项实验结果的鼓舞,决定进行第三项研究。他们告诉实验参与者,为了对他们参加实验的行为表示感谢,决定为他们提供一点小礼物,并让他们自己选择要哪种礼物。研究员们准备的礼物有两种——基本等值的消毒毛巾和铅笔。你大概已经猜到了,实验结果在研究员们的意料之中,那些回忆不道德事件的实验参与者明显更倾向于选择消毒毛巾。

这三项实验的目的都在于探寻罪恶感是否会促使人们清洗自己,而实验结果也证明了研究员们猜想的都是对的:罪恶感真的能促使人们做出清洗自己的行为。痴迷于探索的研究者又想知道:清洗身体的行为是否能降低人们心中的罪恶感?于是,便有了第四项研究。

在第四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要求实验参与者详细描述出自己做过的一件不道德的事。在描述程序完成之后,有的实验参与者用消毒毛巾洗了手,有的则没有洗手。接下来,实验参与者要报告自己当下的情绪状态。结果显示,在报告情绪的时候,没有洗过手的实验参与者显然更多地使用了与道德有关的词汇。研究者接着询问实验参与者们是否愿意无偿帮助其他学者进行另一项研究,当然,这只是一个测试性询问。结果,没有洗过手的实验参与者比洗过手的实验参与者更加愿意提供帮助。为此研究者们得出结论:洗过手的实验参与者通过清洗这一行为,减轻了心理上的罪恶感,在心理上作出了一定的补偿,因此,他们对自己做的不道德事件的罪恶感已经降低了。

而那些没有洗过手的实验参与者,仍然感到罪恶感很深,他们愿意提供无偿的帮助来试图减轻内心的罪恶感。在这一项研究的基础上,另外还有一些心理学研究者们继续探索麦克白效应的奥秘。来自卢森堡大学的心理学家们在针对暴力游戏的玩家身上便观察到了麦克白效应。

由于新型的电子虚拟游戏中经常充满暴力的成分,数十年来一些心理学研究者们一直致力于探讨暴力游戏是否会激起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使用暴力。根据长期的跟踪调查,研究者们发现,经常玩游戏的人不会受虚拟游戏中的暴力成分太多影响;相反,那些偶尔玩游戏的人,则难以泰然处之。

实验的过程是这样的:研究者们分别招募了一些经常玩暴力游戏的人和很少玩暴力游戏的人,并让他们在实验室先玩了15分钟的暴力游戏。然后,所有的实验参与者们被要求在给定的列表中选择一件物品作为参加实验的礼物。结果,那些很少玩暴力游戏的实验参与者更倾向于选择沐浴露、牙膏、体味清除剂等卫生物品或者与清洁相关的物品,而那些经常玩暴力游戏的实验参与者则对于清洁物品没有明显倾向。另外,根据一个自我道德评分表的结果统计,那些不习惯暴力游戏的实验参与者比那些习惯了暴力游戏的实验参与者受到的道德压力感要更强。

从以上的实验中我们可以看出,“表现”原理对罪恶感的消除仍旧是有效的。同时我们也可以得到启发:当你发现被自己的罪恶感折磨得坐立不安时,不妨去洗洗手或者冲个澡,“冲走”心中的罪恶感,以安抚焦虑不安的情绪。在平时,我们也应该表现出更多的轻松喜悦的行为和表情,以帮助自己聚集正能量,让因罪恶感产生的焦虑和恐惧无处可藏。因为,只有一个从罪恶感的压迫中解放出来的心灵,才具备真正的自由,以及获得控制力、自信和荣耀感的能力。

最后我们提醒大家,我们所说的消除罪恶感,并不是在教唆犯罪的人为自己开脱,自行洗去或者掩盖身上的罪恶,当作从来没有犯过罪那样,或是变得对罪行毫不在乎。因为谁都知道,真正的罪恶是无法彻底清洗的,只能通过悔过和善行来弥补。我们所说的罪恶感,只是针对普通人犯下的普通“错误”,以及那些被过度强化了的罪恶感衍生出来的焦虑和恐惧,绝非罪不可赦的罪行。因此,我们更要提醒大家,想要更好地获得心理上的安宁,最好的办法还是从行为上引导自己,从事积极正面的行为,避免消极负面的行为,减少罪恶感萌生的土壤。毕竟,再权威的心理专家都不及我们亲自担任自己心灵的园丁。我们心灵的花园,还需自己精心打理,才能开出绚丽灿烂的鲜花。 KxK++PFjypCPJ1xTILricG1usVWFqGWigtgrjXQuHcqYO04JQIZfY8JjUw1NAj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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