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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遗婴

子时,皎白的月光打破了寂静的夜,倒映在清澈的小池中。

观星亭处,司空渐离一个人独处在那里。仰望着头顶的浩瀚星宇,喝着壶中的美酒,心中感叹万千。

“现在看月亮有些太早了吧!十五的月亮要比现在的更圆更美。”突然背后传来一阵柔和的声音。

司空渐离回头一看,原来是离初禾。

离初禾也没有睡,正摇着春秋扇一步一步的向司空渐离走来,十分优雅。

司空渐离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然后他又呆呆的望着天空中的明月,似有似无的还抿着那个酒壶。

离初禾看得出来,司空渐离有心事,便没有去打扰。他就站在离初禾的身边,静静地赏月。

僵持了很久,司空渐离先开了口。

“其实我也挺羡慕你的。”

离初禾道:“哦?羡慕我什么?”

司空渐离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什么都不用愁!”

离初禾折扇一收笑了笑,迟疑道:“你怎么就确定我没什么愁事么?”

“非让我夸你么?”

离初禾又摊开折扇,摇着道:“说来听听!”

“你不愁吃穿,不愁没钱,更不愁住宿之处,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陪着你,真是妙哉!”司空渐离似笑非笑,似叹非叹道。

原来司空渐离的内心比谁都交错,比谁都复杂,比谁想的都多。

离初禾笑了笑,道:“你要是喜欢这样活泼可爱的妹妹,我倒是可以然给你。”

司空渐离大笑道:“别说笑了你!”接着,他又叹了口气道:“其实像你们这样的富家公子是永远不会了解我们这些漂泊浪子的。”

此时他情绪低落,目光呆滞,双眼里充满了故事。

离初禾看他还要继续喝,便连忙夺过了他手里的酒壶。这才发现,酒壶早就空了。

离初禾望着天端的明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虽然每个人的地位各不相同,但却没有贵贱之分。只要每个人都热爱生活,忠诚于生活,享受于生活,那他就是幸运的。反之,那些不热爱生活的人才是真正的不幸。”

司空渐离听了以后,看了离初禾一眼,微笑道:“如你所说。”

离初禾拍了拍司空渐离的肩膀,柔声道:“在我眼中的司空渐离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是从来不会借酒消愁的。因为他知道,借酒消愁会更愁。”他双眼突然一亮,微笑道:“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看出你有些反常,于是我就料定你不会这么早就睡。谁知,我还真在这观星亭中遇见你了!”

司空渐离道:“纵使人生有千万种变数,可唯独不变的就是每个人都要吃喝拉撒睡。”他看着离初禾,笑了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也不睡?”

离初禾微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也没睡啊!”

“哈哈,你这个回答还真是让我纠结!”司空渐离仰望着天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沉默许久,离初禾微笑着说道:“做人何必要那么累呢?既然你有心结,那不妨可以说给我听听,这样我才能知道我可不可以帮助到你。”

离初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乐观,爱笑,逢人必带微笑,这是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抵抗的笑容。那样的微笑也只有出现在离初禾的脸上时,才会凸显一种挚友般的温暖。

司空渐离目视前方,淡淡道:“也没什么,只是久别重逢有些悲喜交加吧!”

离初禾道:“曼姑娘吗?”

司空渐离道:“嗯。”

离初禾道:“其实我向曼姑娘提起过你。当她知道我与你是朋友时,曼姑娘变得异常激动。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这什么故事,但我依稀能够感受到她是很在意你的。”

司空渐离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道:“哦?是吗?”然后他又变得苦笑,道:“原来激动起来就是躲在暗处偷袭我啊!”

离初禾笑了,道:“曼姑娘只是比较内向,不善于表达自己。所以有时候做事会跟常人有些区别。再说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时他也没有伤到你!”

司空渐离低下头来,叹道:“真不知道曼陀罗为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离初禾声音变得高亢,“好了,别扯开话题。就趁今天晚上,你给我好好讲讲你与曼姑娘之间的事情吧!”

司空渐离又望了望天空,“这就说来话长了”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小时候住在四海镇。顾名思义,来往的人五湖四海皆有,所以四海镇可以看到很多外城或外镇的人。我是个孤儿,在我记事起就是万老爷子把我养大。万老爷子是四海镇的一个秀才,虽然几十年也中不上举人,但还是对于知识书籍仍旧忠诚,于是乎变创立了一间私塾,教我们这些颠沛流离的孩子们读书做人。当时曼陀罗跟我是同学关系,还有万老爷子家的儿子万千流,也就是帮我绘制祯乌地图的那个丹青画家,我们大家经常在一起玩。不过后来我生了一场重病,怎么治也治不好,便被传成是妖邪入身。”

司空渐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道:“四海镇嘛,这些颠沛流离的难民总是会相信一些鬼神之说,最后连万老爷子也招架不住了,只好将我隔离出了村子。那时候也就曼陀罗和万千流时常来安慰我,所以我才会记住他们。不过等我病愈以后也都是七八年以后的事情了。总之,我再回到四海时,已经找不到曼陀罗了。”

离初禾听得很入神。

“我的故事就这么多,也没什么有趣的事。”司空渐离咳了两声,道:“好了,我讲完了。”

离初禾叹了口气,愤恨着:“这群村民也真是的!怎么动不动就拿什么鬼神之说来吓唬人?这样子做太伤人了!” 然后他又问道:“敢问司空兄,当年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司空渐离无奈的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太记清。只不过后来我到了安城,遇见了一个西洋大夫,叫庄·乔。他说我这个叫做心病,就是想得多,顾虑多,所以心神不定,身体才日渐消瘦。”

“原来是这样!”离初禾又问道:“既然你是孤儿,那腰间为什么又挂有大户人家所佩戴的上品玉坠呢?”

司空渐离卸下腰间别挂的‘司空’吊坠,笑了笑道:“你怎么跟曼陀罗的想法一模一样啊?”

离初禾含笑道:“我就是猜的。不然,你讲给我听?”

司空渐离晃了晃手指,道:“你的问题还真多啊!”

离初禾道:“反正你也不困,就一次性满足我吧!”

“这枚玉坠是我后来回四海镇以后,‘巧手’魏无暇给我做的。因为我当时总会想起那些人曾经说我是妖邪缠身。玉器嘛,驱邪!所以我就让魏无暇就给我做了一个‘司空’的驱邪吊坠喽!”司空渐离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它,由此可看出这枚玉坠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离初禾惊讶道:“以前我一直以为这枚玉坠的意思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呢,竟没想到在司空兄的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曲折的故事!”

司空渐离笑了笑,道:“比起我的那套故事,我还是更喜欢你说的这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此刻两人身处观星亭中,一同望着天空中那茭白的明月,思绪万千。

离初禾双眼一米,深吸了一口气,十分陶醉道:“我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中秋将至,那五仁馅儿的月饼之中散发出的阵阵芳香。”

“你还真是一个乐观的人!”司空渐离笑着说道,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他在想,廖无一一行人中毒而死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很显然,两个人在同一时刻所想的事两件不同的事情,他没有离初禾那份心态,也没有离初禾的那种觉悟。相比起离初禾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平凡,很平凡。

他又笑了,离初禾也看见了。

他笑的很轻悦,离初禾从他的笑声中也可看出他虽然心事重重,但依然胜券在握。

离初禾微笑着道:“既然想好了怎么办,就说出来听听吧!”

司空渐离道:“祯乌国的柯乌方王子跟我有些交集,所以我也不是太担心。明天清早我就要赶往四海镇,去找万千流帮忙,顺便把赊的账还给他。”

离初禾笑了笑道:“哈哈,赊的账?赊的什么账?”

司空渐离也笑了笑道:“我答应过那家伙,让他给我画祯乌国的路径图,一张图一万两。不过这东西却没用得上,我还得感谢人家白云武呢!”

离初禾故作惊讶道:“哎呀,那我给你的一万两岂不是要转手让给别人了?”

司空渐离道:“没办法,谁让我有求于人家呢?”

他笑了笑又道:“这样的朋友也挺好的,最起码他先出力,我后交钱。”

离初禾微笑着说道:“是啊!他居然这么信得过你,有生之年能交到一个这样的朋友也是此生无憾了!”

司空渐离大笑道:“扯远了有点!”

离初禾思索了一会儿,道:“可这样的安排会不会显得时间太紧凑呢?”

司空渐离道:“没事,放心。”

“好,只要你认为没问题,那我跟曼姑娘就听你安排。” 离初禾揉了揉眼睛,有了些许困意。

司空渐离看离初禾那疲惫的样子,便很是愧疚的说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让你这个公子哥陪我熬了这么久的夜!”

“别这么说!不过我现在是真的困了,你也早点睡,我先回房了。”离初禾打着哈欠,拍了下司空渐离的肩膀便回屋子去了。

于是乎,司空渐离又一个人仰望着月亮长叹一声,道:“曼陀罗,你如今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寅时三刻,天微微的泛出了一些光亮,只听院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其实离初禾回了屋子以后根本没睡,而是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这位酒后多思绪的好朋友。原来在那一晚,司空渐离一直在念叨着曼陀罗跟万千流。如今看到了司空渐离骑着马出发了,这才暗自笑道:“没想到司空兄竟这么在意曾经小时候的玩伴啊!”

而祯乌国的暗月山内,的老七――傅秋之也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在暗月山等他的则是国主柯思鲁,协理大臣扎多吉还有虎贲将军安乎烈。

只见傅秋之气喘吁吁地,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倒是没有半点伤痕。

看样子像是舟车劳顿,过于疲乏。

安乎烈连忙上前搀扶。

“傅前辈,怎就你一个人回来,其他人呢?”

“其他兄弟全都死了!”傅秋之这种铁骨硬汉,在一刻眼眶也湿润了。

安乎烈大惊,道:“怎会?怎还会有人能伤的了你们?”

傅秋之声音变得哽咽,“我只记得我们都被一个姑娘射到了耳门穴,只是再醒来以后就发现大哥他们他们”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大家就已领会了他的意思。

安乎烈仰天闭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廖前辈”

坐在一旁的扎多吉也连忙安慰起安乎烈,“安将军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安乎烈就算是平常也不会与他多废话一句,更何况是现在。

扎多吉看了看傅秋之,他受的伤并不重,就连皮外伤也没有几处,这倒可以看出当时的冲突并不是太大。

“傅铁骑卫,那姑娘是不是很漂亮?尤其是眼睛?”

安乎烈气愤道:“玉手怪,你!”

扎多吉搓了搓胡子,微微一笑道:“安将军别误会,我只是想确定那位姑娘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他又看了看傅秋之,问道:“傅铁骑卫,你回答我,那姑娘的眼睛是不是很漂亮?”

傅秋之道:“是”

扎多吉双眼一蹬,紧皱眉头,又问道:“那她的手上是不是有一枚玛瑙扳指?”

傅秋之道:“对,在右手,她就是用那东西发射的暗器射伤的我们!”

扎多吉再问道:“那姑娘现在何处?”

傅秋之道:“九秀山庄。”

安乎烈一听,九秀山庄?那不是我送给妹妹的地方么?怎么会在九秀山庄发生这样的事?

扎多吉微微一笑,冲着柯思鲁双手作揖道:“国主,那姑娘正是我们要找的人,曼陀罗。”

安乎烈双眼一瞪“曼陀罗,什么曼陀罗?”

柯思鲁缓缓地转过身来,正了正他的青铜鬼面,长叹一声:“曼将军的遗婴。”

安乎烈道:“曼无颍?”

柯思鲁点点头,道:“对,南蛮一方的曼将军。”

“甭管他是谁,总之这个仇一定要报!”说罢,安乎烈一挥手,转身离去。

傅秋之紧随其后。

柯思鲁凝望着安乎烈远去的背影,淡淡道:“安将军回去哪呢?”

扎多吉道:“依照安将军的性格,应该是去九秀山庄收回廖无一铁骑卫一行人的尸首,然后风光大葬。”

柯思鲁叹了口气道:“应该是这样吧!”

只听一声“国主真乃仁义之君,多吉甚是佩服!”

柯思鲁回头一看,扎多吉竟跪拜在自己的面前。

他连忙搀扶起扎多吉,疑惑道:“多吉,此话何意啊?”

“二十年前拼战沙场的敌方遗婴,国主竟然如此重视,不愧是当今仁义之君的楷模!”扎多吉不禁赞叹道

柯思鲁双眼一眯,仰天道:“战争只是各为其主,祸却不及妻儿。更何况当年我答应过曼将军,要照顾好他的孩子。却不成想,这一找就是二十几年。如果没算错的话,那个女孩今年应该二十二岁了。”

扎多吉道:“跟柯王子同岁。”

柯思鲁道:“乌方比她大三两个月,要论起来的话,她要管乌方叫哥哥。 ”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当年这两枚扳指就是找四海的巧手‘魏无暇’而 做的。扳指内暗藏机关,可发动飞针。两方家族将这枚扳指各自套在了孩子的手上。这一仗,那必然会有一方死在战场。胜利者则会在扳指上刻上他们家族的名字,失败者的其遗婴就会沦落到世间。日后遇到艰险,便可用这扳指救人一命。”

扎多吉恍然道:“原来如此!如今这东西却用在了廖无一一行人上。”

柯思鲁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是啊!安将军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青铜鬼面至下流露出了些许的伤感。

“倒也不然。”

听得扎多吉如此说道,柯思鲁连忙问道:“此话怎讲?”

扎多吉微微一笑道:“国主,臣有一妙计。”

说罢,他贴在了柯思鲁的耳旁,小声喃喃着 xQcLijDvq533derOdHxFz1wBcuFzXEKljoYtoWLhAd7jEz3TUyCjFJEDEftcJE2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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