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康城码头。
这是大商户们自行开辟的水路,船只也是这些商户们自己提供。
譬如魏中宝一家,就常以这条水路与其他城镇来回的蹿。所得到的宝贝商户与官府平分,所以城镇的县令对他们也是特别的照顾。
码头有一个小房子,很简陋。点了一盏灯,到可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在谈天说地。
他们是这个码头的看守,跟护卫没有什么区别。
四个人轮流守岗,每隔一个时辰两两换着站岗。
如今已换了三波了。留守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刀疤大汉跟一个骨瘦如柴的小伙子。
刀疤大汉光着膀子,手里握着一杆断了头的枪。
这人叫刘远,曾经是个刽子手。
他与别人刽子手都不一样,别人都用刀,就他用枪。他有一个癖好,就是将刑场上的犯人解绑,然后跟他比武一场。如果比赢了,就会被释放。如果输了,那胸口窝就会被他的枪头戳一个大窟窿。传闻他的枪头正是捅了太多人给捅丢的。他身边的那个小伙子,叫志才,是他的义弟。
志才倒是手里什么家伙事儿也没拿,看他那单薄的身子骨,好像一阵微风就能把他给撂倒了。
刘远打了个哈欠,但是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外面的天实在是太冷了,就算是打盹也会被这刺骨的寒风给冻醒。
志才就更不用提了,冻得直打哆嗦。上下的牙触碰到一次发出‘咯咯’的响声。他看了一眼刘远,颤颤道:“大哥,好冷”
刘远撇了他一眼,厉声道:“老子光着上半身也没像你这德行!你就在原地活动活动,一会儿就不冷了。”
志才的两只脚连忙左右捯饬,一边道:“今年秋天要比往年冷得多,瞧把我的脚冻得都不会走道了”说着说着,他打了一个打喷嚏。
刘远瞧他那模样,于是喃喃道:“那你回屋吧,看看有没有谁跟你换个岗。”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志才连忙摆了摆手,倒吸了一口凉气。
刘远厉声道:“那就老实呆着吧!别再叽歪了。”
志才道:“诶!”他瞅了瞅屋内的那两个人,吓得已然是瑟瑟发抖,看来那两个人要比这寒风更让他胆颤。
而这两个人早已步入了钟庄巡与司空渐离的视线。
他们藏在角落已有三四个时辰,看着码头的这四个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司空渐离已然有了些许困意,刚想打一个哈欠,就被钟庄巡堵上了嘴。
“别惊动了他们!”钟庄巡小声道。
司空渐离拨开了他的手,呢喃道:“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么!”
钟庄巡道:“照上面说,张老八每到双日清早,就会来这个码头取货。既然玉面佛是出自他手,如今就是捉拿他的最好时机。”他变得机警,四处观望着。
乌蒙蒙云彩掩盖住了月亮,只听钟庄巡小声喝道:“上!” 话音刚落,他就窜了出去。
司空渐离无奈道:“老兄,张老八还没露头你就上了?” 可钟庄巡都上去了,自己不能不去啊!于是也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的出现倒是惊动了志才。他看见钟庄巡提着剑往这边跑来,心里甚是发毛。
可刘远倒是并不惊讶,因为他一早就发现了有人在鬼鬼祟祟,所以提前就做好了准备。他不慌不忙的提起手中的光头长枪,矗立在司空渐离与钟庄巡的面前,纹丝未动。
钟庄巡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曾山西担任刽子手的半丈红刘远。
为什么叫半丈红?这是因为他的那杆枪长五尺。只要桶上人就没有不死的。血流出来是红的,故名半丈红。
还未等钟庄巡开口,就听刘远拍了两下手,屋内的那两个人也就全出来了。
这是他们的暗号。
迎面走来两个十分恐怖的人。一个身穿花袍,十分雄壮,满脸伤疤,脸上除了那两只眼睛尚在,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是用铁做成的钩子,他手里拿着一桶油。
另一个人长得倒是跟志才差不多,身子骨很单薄。她本来就面色很苍白,还活生生的套了一件比她的脸还要白的衣裳,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会呼吸的死人一样,难怪志才宁愿在外面挨冻也不敢跟他们多说一句话。
像身经百战的钟庄巡在看到这两个人的时候都稍微颤了一下,更何况是普通人了。
铁钩男走到了刘远的面前,将一桶油浸满了他的上半身,倒是把钟庄巡弄得一愣。
司空渐离认得那铁钩男子,他叫段卫,是白灵教的教徒。不过后来触犯了教规,被白灵教主毁了容,砍断了一只右臂。不过他不认识那个女的,不过能跟段卫扯上关系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一边是钟庄巡跟司空渐离来势汹汹,另一边是这么两个怪物。志才胆子很小,两只眼睛在这两堆人离来回的晃阿晃,只听‘啊!’的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段卫走到了志才的身边,用脚拨了他两下,道:“这小子居然被吓晕了,真不中用。”
白衣女也是呵呵的笑了起来,对段卫道:“你说这小子是被我们吓晕的,还是这两个人吓晕的呢?”她指了指司空渐离与钟庄巡,眼神里充满了轻蔑之意。
段卫狂笑道:“当然是我们了!你瞧着两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点也没有威慑力!”
司空渐离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看着段卫那张脸,一笑起来满脸的伤疤都聚集到了一起,甚是恐怖。他摇了摇头无奈道:“段卫,你是不是疯了?”
段卫道:“疯?我哪里像个疯子?”
钟庄巡冲着段卫他们大喝道:“你们的头儿在哪?”
段卫一副疑惑的模样,道:“头,什么头?”
白衣女也装作一副不知的样子,道:“头?我们的头不都在我们的脖子上吗?”然后她故作惊吓,靠在段卫的肩膀上,颤颤道:“段郎,那家伙说想要我们的头”
段卫道:“要头?那就给他呗!反正我这个头也不值钱!”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冲着司空渐离吹了个口哨。
要不是这女的不管段卫叫段郎,司空渐离还不知道。如今司空渐离全明白了!当年段卫就是因为这个女的背叛了白灵教。原来眼前的这个女人竟是当年娇花一朵的李青青。
司空渐离笑了笑道:“李青青,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