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幻觉吗?她问自己,背上瞬间冷汗涔涔,再次将头扭回去深看了一眼——
不是幻觉,是真的!!
真的!
那水汽中,她分明瞧见一双深幽寒冷的眸子在盯着她,又好似蛛网般禁住她的身,使得她瞧了一眼后便动弹不得,这样漆黑的屋子里,被这样一双似鬼魅的眼眸瞧着,想想都全身汗毛倒立!
所以,风紫雅觉得自己见了鬼。
可是她又一想,外面想必有很多她的手下,她要是这样被吓出去那么她岂不是很尴尬,现在,她就算装她也要装下去。
但素——这人太尼玛地吓人了。
时间仿佛定格般寂静,她舔了舔唇瓣,对着黑暗中问:“你是谁?!”
“哼——”黑暗中突发出一丝男人的轻哼,带着丝嘲讽,“看不清?”
那人说着,只见黑暗中好像有了什么发出,瞬间点着了屋子里的烛火!!
好功夫。
屋子慢慢亮了起来,然而摒除了黑暗随之而来的,却是比黑暗还要糟糕的发展,风紫雅睁着双眼,透过那水汽中,她逐渐瞧清楚了,那人的长相。
应该说,浴桶里果男的长相。
凤眸轻挑,眼似寒潭,浸在水中的男人脖颈修长,肩若削成,锁骨微现,那般熟悉的笑容,让风紫雅在瞧见他的一瞬间有种想死的冲动。
竟然是,纳兰禛!
“拜姑娘所赐,叫你看见我此般模样。”
风紫雅蹙眉,纳兰禛此刻脸色不好,几乎呈苍白色,脸容之间也可瞧见那番乌黑之气,她心里明白,上次没给他解药,他本该便死了。
可是,他没死。
想是他找到了什么神药来医治,要不然也不会全身浸在药桶中,哎等等,他现在,浸在药桶中......
也就是说,她如今武功定在他之上。
想到这儿,她露出了一丝邪恶的笑。
“纳兰公子,好巧好巧。”她笑道,分明不怀好意,“就是不知道,纳兰公子怎会在这里?嗯,你有亲戚?”
纳兰禛瞧见她又是这般模样,心中知道她定打了什么坏主意,也不急,与她懒懒说道:“姑娘不知道我为何会在这里吗?那么姑娘这么晚又是如何来的这里?”
“我来逛园子啊。”这理由也是没谁了。
“逛园子......呵,不知道姑娘逛得谁的园子?”纳兰禛的双眸在烛光映衬下依旧紫色斑斓煞是好看,他盯着风紫雅一身夜行衣,勾唇,“原来姑娘晚上喜欢穿成这样......”
风紫雅随着他的目光向下移,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双臂一合,挡在身前,“你别乱看啊。”
“乱看?我不只要乱看!”纳兰禛轻说,双手猛地从水中伸出来,一条似鞭似绳的东西瞬间缠上紫雅的腰身,风紫雅大惊,是她大意了。
便听噗通一声,溅起莫大水花,风紫雅只感觉自己像玩偶般被人瞬间拉到了水中,头被轻摁于水下,她猛地喝了一口水,好苦!
鼻腔和口腔中立刻充斥了大量的药味,她蹙了眉,一股力便将自己带了起来——
扑面而来的,是男人灼热的气息,甚至带着丝低哑,拂在耳边。
清晰,又模糊。
“风紫雅,我的病只有你能。”
她被水呛得咳嗽,打开被水珠沾湿的眼,那双紫眸离她不足半寸,直直瞧得她头脑眩晕。
她与他之间,此刻一水之隔。
“纳兰禛,你要做什么。”声音并不是强势的,而是软弱无力的,她这才感觉到自己从入水后,浑身皮肤便像火灼般疼痛,她无法想象他待在这里多长时间,又经历了什么,可是不过一瞬,她就觉得坐立不安。
“感受到了吗?那种火灼般的感觉,风紫雅,你这个女人,当真是小看你了,我纳兰禛还从未像今日般颓败过,你可知我因为这病,在这里泡了多久,你可知,我这几天是怎样过来的,你可知,我翔龙阁的东西不是想拿便拿的,我纳兰禛,也不是你可欺压的——”
“该死,那玉佩又不是我拿的,明明是——”紫雅正要狡辩,脸颊便被他掐住,向下一摁,又灌了一口水!
说起来,她不是打不过他,而是,她实在是不好下手啊。
因为,因为,水面下,那个人,是那个的......
她都能感受到自己因为与他贴的太近而误触的东西,她此刻像个乌龟,恨不得自己找个壳钻进去,哪里还敢乱动。
谁曾料她浑身的武器,却混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与这屋中的混乱相比,屋外,分明还存着一双眼。
那人很隐蔽,甚至闭了气,他透过捅破的窗纸瞧着屋内,情绪异常,面容隐在暗中,很难看出他的表情。
独那紧握的双手,似可窥见一二。
“我在你身上留下的东西,我来瞧瞧如何了。”纳兰禛将紫雅从水中捞出,又在她还未睁眼之际,将她的身子在水中转了过来。
衣帛撕碎的声音传来,紫雅猛地惊醒,肩部的衣衫却是叫他撕掉,现出那内里的肌肤。
水汽氤氲,她的肌肤又一次暴露在他面前,那肩部的印记,便再次出现。
不同于一开始的红斑,此刻她的后面,竟然出现了一枚小小的,含苞待放的红莲。
屋外的人瞧着,双眸有些隐忍。
“纳兰禛!你够了。”
风紫雅咬牙说道,心中那抹怒气陡然上升,说起来她这人虽然脾气暴躁,可她的心还是柔软的,从方才纳兰禛对她做的一切她并不是真的生气,毕竟她先对不起他在先,甚至在方才她感受到那火灼的疼痛感时她依然是觉得愧疚的,可是,他不该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她的底线。
之于女子,最重要的不过是贞洁。
然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在他面前了。
“很好,这东西,长得很好。”纳兰禛笑着,眉心那抹病弱一闪而现,他透过她光滑的玉颈,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膀。
“你只要记住,你是第一个拥有我纳兰家族记的女人。所以,风紫雅,你......”
话未说完,一口血便吐于她的肩部。
黑血浓郁,事情来的又急,未思量间,她就感受到自己肩部的温热。
她停止呼吸,睁眼瞧着满屋微弱的光亮,肩头也被身后之人压上,他的眉心贴到了她的脖间。
“纳兰禛?”她问,动了动肩头,回应她的是无声,她又扭转了脖子,试图朝后看。
血迹沿着她的皮肤慢慢滑进水中,绽开了一朵朵血色的花。
“纳兰禛,你醒醒。”再次唤他,她心想,他不会是真的有什么事吧?毒发身亡了?
顾不得想这些,她这才将身子扭转过来,好费力,看着他平时瘦瘦高高的,可是,怎么那么沉......
她顶着他的身子,尽量不让自己误碰到什么,风紫雅从未像今日一般救一个男子,她伸长手指,尽量去够那放在浴桶旁边的衣袍。
艾玛,她够不到......不会真的要这样把这个果男从浴桶里背出来吧?
好纠结。
她凝视了下纳兰禛的脸色,越发的青黑,她又摸上他的脉象,靠,好似洪荒之力般脉象生猛,这样东撞西突的,不死也残了。
她要救他。
紫雅起了怜悯之心,想想这事也是由自己引起的,虽然当初她不怀好意,可是他却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就这样看着他死去她做不到,更何况,让这样一个绝世美男死去,她更觉于心不忍。
想起汐魅曾说她太过优柔寡断,心存善念,根本就不是一个杀手该有的心思。
便起了身,搭上他的肩膀,将他从浴桶中架起来。
浑身湿漉漉的,她半闭着眼,艰难地将一只腿从水中拔出迈了出来,小心地瞧着那桶边的小木凳,生怕她一个不稳便踩空了。
那样她才是狼狈不堪。
她朝四周望了望,正好瞧见旁边有一张软塌,便带着纳兰禛缓缓走向那里,这个过程中她还拿起了衣衫给他披上。
待到将他放到榻上的一瞬,她缓缓呼了一口气。
“叫你再嚣张,瞧还不是我管你。”
风紫雅瞧他浑身湿乎乎的,便开始满屋子找可用的布子,若要救他性命,还需要生上火,让屋子暖和起来。
如此,她便开始忙碌起来。
过了一会,当她生起了碳炉,又用桌布给他擦干了身体,这过程好似波涛汹涌,她还是第一次为一个果男擦身体。
一边擦一边蒙着眼睛。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能碰到一些不该碰到的东西,越是叫她惊心动魄。
好不容易擦身子的事干完了,她也累瘫了。
快速将他蒙进被子里,她从自己腰间翻翻,从中找出一枚药丸给他吞下,心中还在心疼,她的药啊。
想是他之前那样对她,动了他仅存的真气,才叫桶里的药性有了发挥,一时急火攻心,伤了筋脉,如今她给他喂了 解药,虽然缓慢,但是只需他卧病一段时间便并无大碍了。
她放下心事,这才看看自己湿漉漉的衣衫,额,已经破破烂烂了。
又一次的翻箱倒柜,她好不容易从屋中的一个木柜中找到一件女子的衣裙,说来也奇怪,这男人的衣柜里怎会有女子的裙裳?
还挺漂亮的。
那是一件纯白的裙裳,上绣着繁复的花纹,领间开的荷叶边,双袖飘莹,她将屏风弯成了一个半开的小间,在里面换了起来。
碳火给力,屋子除去了水汽后,逐渐变得干爽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禛睁开了眼。
他先是瞧见了榻顶的床帐,又瞧见了满屋的烛光。
和,那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模糊的身影。
白裙的清新,她及腰的长发,她低头整理衣裳的模样,他的视线逐渐对焦,嗓间有些干涩。
很像,这个身影,和记忆中那个身影很像。
可是当那人抬起了脸,脸容上那抹不输男儿的英气和樱唇的红润,叫他发现不是她。
风紫雅瞧了他一眼,喊道:“你醒了?!”
“嗯。”
纳兰禛一反常态,一双紫眸紧盯着她瞧,仿佛要将她瞧出花来,风紫雅并没有察觉,发梢还有些湿漉,她便当着他的面抬手绾起了发。
拿起一个干布缓缓擦着,她将长发放于胸前,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边,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婉丽。
他一直看着,眉心轻蹙。
“纳兰禛,我也给你吃了解药了,所以从此以后,我与你,可是互不相欠了,那么你该告诉我,我家大毛被你关到哪里去了吧?”
她说着,他不语。
“你这个人,不要不说话,别装死。”
“大毛?”
他轻语,带着丝疑问。
“是啊,是大毛,就是常跟在我身边那个长的很魁梧粗狂,但其实心里住个少女的大毛。”
“少女......”他忽地笑了,叫紫雅一时间怔在那里,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笑?
笑就笑,还笑的那么妩媚。
“他擅闯翔龙阁,该死。”
“哦,果然是你吧,擅闯?他明明带着你们的玉佩来的,翔龙阁,不是不认脸,只认玉吗?”
“可那是一枚总玉。”
风紫雅咒骂,心中将洛殇辰凌迟几千次,这仇她要是不找他算账,她的名字就倒着写!
“那你怎样才能放人?”
纳兰禛沉吟,眼眸瞧着她一番打扮,心中起了翻涌,他抬起手臂,招手叫她过来坐下。
“我想做件事情。”他轻语,凝视她的双眸。
紫雅眨眨眼,“什么事情。”
“便是,这样的,事情......”借着她的力,他轻轻的起了身,恰好脸容正对着她,他微歪了头,睫羽纤长,轻轻闭上。
心中的身影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慢慢变成一个人,纳兰禛手掌的力变化着,强迫着她的脸颊微扬。
双唇碰触,发出美妙的旋律。
手指一紧,她甚至一片空白,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躲避,不明白,她为何有种奇怪的感觉。
那感觉瞬间传遍浑身上下,残留着,只有她的皮肤的灼热。
不过是蜻蜓点水般,他在尝了甘甜后慢慢放开。
空气中还停留着暧昧的味道。
纳兰禛知道是他一时失态,他抬起眼帘,对望过面前的她,风紫雅这个女子,长得并不是什么倾国之色,甚至完全没有女孩子家的矜持和温婉,她像团烈火,烧过了他与她相识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