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一式形意拳龙形,破去了秦默的虎扑。但他如今并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却是支撑不了龙形那狂暴的攻势,一击之后,沈城劲气不续,竟是陷入了暂时脱力的尴尬处境。
如果这时候秦默乘机反攻,那沈城自然只有束手就毙的份儿。但奇怪的是,秦默受了沈城这一式龙形之后,仿佛惊了魂一样,叫道:“兄……兄弟,你是哪路朋友?你莫不也是夜火的同道?咱们可千万不要自己人伤了自己人!”
现今因为极武堂在武术界一支独大的缘故,还在学习内家拳法的人真可谓是凤毛麟角,像秦默能将形意拳的虎形打法练至如此程度的已属难得。但沈城的龙形一出,顿时高下立判。
秦默虽没见过正宗的龙形打法,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沈城的拳架子端正大气,龙形使出浩然磅礴,如果这都不是内家形意拳的正宗打法,那秦默的虎形又能算作什么?
正因如此,秦默才毅然决然地没有采取反击,而是询问起了对方的身份。
沈城心里一动。听秦默这话,似乎他们就算不是夜火组织的成员,只怕关系也绝对不浅。难道自己之前猜测有误,秦默一伙以及刺杀王柱国的行动与华龙军并无联系,而完全是夜火组织的策划?
但这些与今晚缉拿秦默一伙的事情并无冲突。沈城只是想完成他与肖花当初未能完成的任务,而至于秦默一伙是华龙军的人,还是夜火的人,对他而言现在并没有什么不同。
哪怕夜火组织真的是由内家拳派残余弟子所组成的,但他们滥行杀戮的行为也绝非内家拳派所能容忍。就算是沈国辉未死、内家拳派尚在,如果派内弟子为一己私仇而妄顾法纪,甚至动用枪械,那也是必然受到派内最严厉的惩治。
既然没有网开一面的打算,沈城也就不准备跟对方套什么交情。冲着秦默冷哼一声,沈城说道:“谁跟你是自己人?姓秦的,你们非法购买使用枪械,当街枪击杀人,真以为自己能够逍遥法外吗?”
秦默一怔,奇道:“你真是警察?”
沈城干咳一下,道:“是不是警察有关系吗?我是遵纪守法好市民、见义勇为好少年,行不行?”
秦默无语。半晌,才迟疑着说道:“小兄弟,你看哈,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哪怕你当初捅了小七一刀,我也没再追究,对吧?而且刺杀王柱国的那天,虽然你手里的枪没响,但你不能否认,你当时确实是扣下了扳机的。也就是说,你其实也是想要杀死王柱国的,不是么?”
“呃……”这次换成了沈城无言以对。没错,如果不是当时手枪哑火,他绝不介意也成为当街杀人的共犯之一。
秦默看着他的表情,微微一笑,摊手道:“看,其实我们真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来着。既然你不是警察,也并没有想为王柱国报仇的打算,又何必死缠着我们不放呢?”
沈城依旧无语。他之所以如此执拗,多半是为了肖花,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当初自己被秦默等人欺骗愚弄的怨气。可这种理由,说出来感觉都好丢脸的样子……
秦默见沈城沉默,以为对方已对自己说动。心中暗喜,说道:“今天就此别过,以后再见,希望是友非敌。小兄弟,我是真的看好你哦。”
他现在不知沈城底细,对继续与沈城动手并没有什么信心,再加上他看出沈城练的也是内家拳法,敌对之意更淡。如果能够说服沈城,让自己一行人从容脱身,那就再好不过了。
“等……”沈城刚想再次阻止秦默离去,突然,却见秦默的身后先后拐出几个人来。这几人当然就是小一、小二他们一伙儿,而和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被几人架在手里,生死不知的季浩和孙大海。
“老季!大海!”沈城看到朋友被人拿住,此时耷拉个脑袋,生死不知,顿时大急。如果季浩和孙大海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今天就算是拼了这条性命,沈城也绝不容秦默等人离开。
秦默当然看出了沈城濒临失控的情绪,忙道:“兄弟别急!我们这次只为顺利脱身,并不想再伤人命,你的这两位朋友绝对没有大碍。”
沈城现在心中无比后悔。他把阻挠秦默一行人想得太过简单了,浑没考虑对方是有组织、有职业素养的角色,自己只凭一腔热血,想要与对方同等抗衡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今朋友落到人家手里,沈城之前的那点儿小心思早抛到了九宵云外,急向秦默道:“你们……你们放了我朋友,我绝不再阻挠你们离开燕郡,行不行?!”
“行,当然行。”秦默笑了,“只是年轻人容易冲动,为了防止我们再发生什么不愉快,这两位朋友暂时还需要再陪我们一会儿。”
秦默伸出手指,朝着沈城勾了勾,道:“兄弟,把你的手机给我。”
沈城此时只求兄弟平安,顺从地掏出手机,交到了秦默的手里。
秦默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朝着码头边上一处极明亮的街灯下指去,道:“麻烦兄弟你站到那里去。十分钟之后,货轮就要出港,只要你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儿,我保证货轮离港之后,就马上放了你的朋友。”
沈城两眼喷火,但却无可奈何。只好依照着秦默所说,走过去,站到了街灯照映着的地方。
秦默向他摆了摆手,和同伙片刻消失在了沈城的视线之外。
沈城不敢乱动。他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四面通透,完全没有遮挡,谁知道秦默一伙人会不会在什么位置盯着自己?
他不怕自己拼命,却不敢拿兄弟的性命冒险。为了朋友,杀死王柱国的机会都可以放弃,更何况放走区区一个秦默?
过了大约五分钟,不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汽笛鸣声。
同时,沈城似乎隐约听到了手机铃音响起,好像就在刚刚秦默他们所在的位置。沈城心思一动,快步跑过去,果见自己的手机躺在地上,正在鸣响。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知来电”的字样。沈城急忙接通了电话,话筒中,传来了秦默那略有些得意的声音:
“小兄弟,谢谢你的配合。你的朋友我留在了出港码头,希望你不要记仇啊。以后再见,真的希望不要再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