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参加入馆测试的人并不多,最终通过入馆测试的,除了沈城之外,就只有两个。
其中一个是名十六岁的少女,名叫程欢,相貌清秀,性子似乎也偏温婉,很难判断她跑来武馆学习功夫是不是自己的意愿。
另一个少年名叫武大雷,十七岁,个头儿不高,敦敦实实的身材,一看就是个有些莽力的小子。入馆测试时这小子一拳打出了65公斤的成绩,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已经是让人眼前一亮了。
未通过测试的人纷纷离去,通过了测试的三个人,则是由周伍平带着,去安排住宿等一系列事宜。
等一切安排妥当,周伍平转身离开的时候,沈城追出了寝室,悄悄地把一张卡塞到周伍平的手里,低声道:“周师兄,谢谢你。”
周伍平一愣,随即明白二舅爷肯定是把自己的身份告诉给对方了。至于手里被塞的那张卡,周伍平当然也知道是什么,顿时觉得这个沈城果然知情晓事,瞬间好觉大增。
“呵呵,现在我们都是同门,不用这么客气。”周伍平拍了拍沈城的肩膀,感受到对方那虚浮无力的身体,叹道:“可惜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有件事你必须要知道,新学员入馆三个月后,还有一次考核。如果新学员在三个月里还达不到生罡层次的话,仍会被武馆开除。这个……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这个规矩,当然不止是极武星峰武馆如此。极武堂旗下的武馆,都对入馆学员有着一系列的考核手段。最初当然就是入馆时的测试,然后就是三个月后,以是否达到生罡层次作为标准。再后则是入馆三年后,如果仍练不到熟罡层次的话,还是会面临被武馆淘汰的局面。最后则是在六年时间内,成功达到精罡层次的学员,便可以领取到极武堂的毕业证明,成为受到整个武术界认可的大武师。否则,将以熟罡层次取得结业证明,那之后找工作时的待遇就要相差很多了。
沈城微微笑道:“多谢周师兄提醒。我这身体,是因为最近得了些急病,过阵了恢复过来,就会好的。”
“嗯,好,你多休息吧。”周伍平只道这是年轻人的托词,也没往心里去,嘱咐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两个新入馆的学员,当然是住在一起。沈城返回寝室的时候,武大雷已经麻利地把床铺都收拾好了。
对于这个“靠运气”才得以入馆的同窗,武大雷倒没什么看不起的意思。反倒是顾及对方身体不好,执意把下铺让给了沈城,甚至刚刚连同沈城的床也一并都给铺好了。
“谢谢啊,大雷。”虽然只是件小事,但沈城的心里还是暖暖的。这个武大雷,似乎是个颇值得结交的纯良少年。
“沈哥,不……不客气。”武大雷憨厚地笑道,“咱们也算是同期生了,咱们不相互帮衬着点儿,谁还会帮着咱们?”
“嗯,有道理!”沈城拍了拍武大雷,坚定地说:“咱们是同期生,必须互相照顾。以后有谁敢欺负你,我一定帮你出头。”
武大雷还只是笑。大概他觉得让沈城帮着出头这种事情绝没可能发生,只是不好说出来罢了。
沈城当然并不是在说大话。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虽然还很差,但这只是暂时而已。毕竟之前伤得那么重,就算有林静的新型生物药剂辅助,一个月时间能够恢复得像正常人一样坐立行走,已经不错了。
虽然直到现在,沈城还没能在自己掌握的内家拳中找到修复筋骨的练法,但再服用两个疗程的生物药剂,体质恢复到正常人的标准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三个月达到极武拳术生罡层次,沈城对此还比较有信心。只是如果一直找不到锻炼筋骨的功法,等到三年之后,能不能晋级熟罡层次,那就不太好讲了。
不过三年时间,倒也够沈城对极武拳术完成一定的了解了。沈城这么主动地进入极武堂旗下武馆,主要目的当然不是要将极武拳术练到什么高深的境界,而是希望更多地了解极武拳术当中的精要。
当初王正方的那一拳,彻底颠覆了他对外家拳术的认知,终于使他从内家拳天下无敌、外家拳土鸡瓦狗这种偏激思想中惊醒了出来,这也是促使他甘心到极武堂的武馆来学习的主要原因。
武馆的生活很简单,像星峰这样的小武馆更是如此。吃饭、睡觉、练功,基本上三点一线,没什么其他的事情可做。
沈城也是一心扑在学习极武拳术和恢复自身筋骨上面。像他这样初入馆的新学员,除了季浩时常会故意给他找点儿小麻烦之外,倒也接触不到更多的事情。
然而一天吃过晚饭,季浩突然贼眉鼠眼地跑来。沈城一见他那模样,便知道肯定不是演戏找麻烦的情况,忙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问道:“你跑来什么事?当心被人发现了。”
季浩却道:“没事儿,我看这极武堂的武馆也没什么了不起,那些学了一两年的学员,都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啊。”
沈城严肃道:“像极武堂这种庞然大物,你绝对不能轻视。这个星峰武馆里没什么好苗子,况且一两年还属于打基础的阶段,实战能力差些也是正常的。但至少那个许无锋就很不简单,你时常在他面前,要加倍小心,别被他瞧出什么破绽来。”
季浩撇着嘴,奇道:“我说老沈啊,当初你可是口口声声说要打败极武堂的,难道被那个王正方打了一顿,胆小还变小啦?”
沈城正色道:“不止是被打了一顿,而是眼界被打开了。想要胜过强大的敌人,就一定要先正视他、尊重他,才能有机会击败他。”顿了顿,沈城突然觉得自己跟季浩说这些道理有点儿浪费时间,没好气地问:“快说,现在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季浩这才端正了态度,说道:“老沈,确实有个很严重的事情!那什么……你现在的筋骨恢复得怎么样了?”
沈城道:“一般般吧,不过距离下次测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恢复到生罡的程度,应该没有问题。”
“就怕没有两个月时间给你了啊。”季浩道:“刚才我听到许老头儿接了个电话,好像说半个月后,极武堂在燕郡市的各个武馆将要进行一次实战的联合测试。到时每个武馆会随机抽选学员参加,这个万一抽到了你……”
季浩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半个月时间,自己的身体状况能恢复到什么程度还很难讲。如果真被抽去参加实战测试,胜负且不考虑,但若是输得太难堪,自己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星峰武馆?
对于极武堂燕郡分堂旗下各武馆将要举行实战联合测试的消息,许无锋倒也没有刻意隐瞒。第二天,这事情已经传遍了星峰武馆。
武馆里各年级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学员们,或是紧张,或是兴奋,反正都对这难得一遇的联合比试期待无比。
武大雷和程欢两个少年也是一样,虽然只是刚入馆的新学员,但也是有机率会被抽中的。如果表现优异,被极武燕郡分堂的哪个大武师看中,收作弟子,那岂非要一步登天了?
沈城倒是没什么期待。如果非说有的话,他却是期待着不要抽到自己,万一被抽到了,也是期待着不要输得太难堪……
然而他眼下非常不想惹麻烦,但麻烦还是主动找上了他。
正和武大雷、程英一起,在武馆一角练着极武拳的基础扎马。忽然有三四个身高膀大的男学员走了过来,看着身体微颤的沈城,鄙夷地道:“瞅你这衰样,扎个马都抖成这样,怎么还好意思赖在我们武馆?”
沈城没吱声。毕竟自己现在这种表现确实让人瞧不上眼,另外如今的身体状况也打不过这几个老学员,不忍着还能怎样?
那几个老学员见沈城云淡风清的样子,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不禁怒气更盛。如果不是在武馆里,只怕他们早飞起一脚,将眼前这个羸弱的小子踹翻在地了。
“喂,臭小子,你听到没有?别再这里赖着了,还不快自觉地滚出我们武馆!”一个学员几乎贴在沈城的耳边喊着。
沈城再淡定,但这刺耳的嗓音和熏死人的口臭味儿,还是使他不得不收了马,向旁边撤出几步。同时平静地道:“再过两个月,武馆会有第二次测试,如果我达不到武馆的要求,自然会离开。”
“屁!”另一个学员叉腰站出,怒道:“少装糊涂,再过半个月,全燕郡的武馆要在一起进行实战比试。你这种弱鸡,留下只会让我们星峰武馆丢人现眼,如果你还识相的话,马上去办退学,乖乖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个学员名叫吴军,星峰武馆六年生。星峰武馆的六年生极少,因为到这里学武的学同,资质都很普通,常常在四五年时便申请了熟罡层次的结业证书,出去找工作讨生活了。
而这个吴军倒是个对武学专痴的人,始终对自己突破到精罡层次存着一丝希冀。在这星峰武馆里,除了周伍平等几个馆长的亲传弟子外,他向来以星峰第一强者自居,什么事都喜欢管一管,颇有些爱馆为家的感觉。
这不,当燕郡各武馆联合比试的消息传开之后,这个吴军又自觉地开始操心了。别的地方,吴军觉得还都可以,只有新入馆的那个叫沈城的,体质弱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这种人如果被抽中去同其他武馆的新学员实战,那还不把星峰武馆的脸丢到姥姥家去?
不行!绝对不行!吴军认为自己作为星峰第一强者,必须以捍卫星峰武馆尊严为己任。这种可能令星峰丢人败兴的家伙,自己一定要把他从星峰扫地出门,永绝后患!
于是,这吴军便带着几个“狗腿子”,直接勒令沈城主动退学来了。
“有病吧你……”沈城也早听说过这个吴军,本不想招惹这么一个浑人。但这家伙实在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惹得沈城终于忍不住反呛了一句。
“我靠,怎么跟老大说话呢?!”吴军还没吱声,旁边的一个狗腿子已经蹦了出来,照着沈城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沈城筋骨虽伤,但反应并没减弱,那狗腿子这巴掌扇得也是随意,沈城略一歪头,便躲了过去。
“哎呀我去,你还敢躲!”那狗腿子恼羞成怒,还想再打,却被吴军喝住了。
“不要在武馆里欺负新学员嘛。”吴军冷笑着说,“但是有些不识相的人,平时可就要多留意了,当心走路摔跤啊,哼哼。”
吴军再怎么嚣张,却也不敢在武馆里对其他学员公然动手。但话里话外,却是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如果沈城不主动退学,就要收拾他的意思。
等到吴军几人离去,武大雷和程欢凑了上来。
小姑娘程欢显然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说道:“沈哥,听说那个吴军霸道得很,你可要小心啊。”
武大雷道:“不怕!沈哥,这阵子无论做什么,只要出了武馆的门儿,咱们就形影不离。我看那姓吴的有多大胆子,还敢把咱们怎么样不成?”
沈城感激地望了这两个少男少女一眼,笑道:“不用了,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解决,你们不要牵扯进来。”
武大雷还要再坚持,沈城拍了拍他的肩膀,已经转身先走了。
离开练功区后门,穿过一条曲折的小巷道,是星峰武馆的公用厕所。沈城钻进了巷道,似乎是准备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巷道口,吴军却悄没声地跟了上来。朝着他手下一个狗腿子使了个眼色,轻声道:“盯着,别让人过去。”随后,带着另外两个狗腿子,钻进巷道追了上去。
“站住!”一个狗腿子边跑边叫。结果三个人一拐角,便看见沈城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正等着他们呢。
“你们有完没完啊?有能耐找许馆长去把我开除了,让我主动退学?不可能。”沈城笑呵呵地说着,好像在逗几个人玩一样。
吴军气得直哆嗦。星峰武馆里只见他跋扈,何时有人对他如此嚣张?
一旁的狗腿子看起来比吴军还气愤,叫道:“老大,这小子太狂了!要不,咱把他废了呗?”
现在这巷道里僻静无人,以后即便沈城说是他吴军下的手,却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而一个体质弱到爆、在武馆里毫无存在感的小子,废了之后肯定就是被踢出武馆,谁还会为他出头不成?
吴军真动心了。眼前这小子不但弱,而且还倔,把这种人踢出武馆,当然是为了星峰好啊!吴军不住地在暗示着自己,眼中凶光渐起……
“行啊,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办吧,咱们把他废了呗。”突然,一个听起来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
吴军等人急一回头,没人!抬头向四下一望,这才看见墙头上蹲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是馆长许无锋新近刚刚收至门下的弟子——季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