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奉京城外,十里桃林。
桃林之中,有一座幽秘的小小院子,三两间木屋,简单大气。
王正方起得很早,每天都在这桃林当中习武,日子虽然清苦,却很踏实。
刚练过了一套少林长拳,突然林中有人冷冷轻笑,道:“极武堂的第一高手,居然藏到了这里躲自在,内家拳派可是正式重新开宗立派了,怎么你不再去捣乱了?”
王正方目光一凝,朝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从林中转出来一个四十左右岁的男子,满头白色短发,身型精壮,气度非凡。
“王堂主,可还认得我吗?”那人在王正方的面前站定,双臂环抱,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王正方神情冷竣。这人他哪能不认得?正是当年率先挑起极武堂与内家拳派之间大规模群斗,从而导致自己亲兄弟死亡的沈国辉五弟子——袁文轩。
“我不找你们的麻烦,你居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王正方虽已不是极武堂的堂主,但凛然之威仍未减弱半分。
自从他失手杀了方觉华之后,极武堂对事情的态度便已让王正方感到心寒。后来张洪帅出事,从不问极武堂事务的王家兄妹突然联合出面,硬是撤掉了张洪帅掌门的职位,换由王平栋暂领极武堂大局。
而后,虽然极武堂与华龙军方沟通,解决了王正方的麻烦。但王正方又从长辈那里得知了当年极武堂与内家拳派之间的恩怨真相,这下子他更加意兴阑珊,拒绝了王平栋请他返回极武堂担任要职的好意,干脆来到最熟悉的奉京,就在这城外偏僻的桃林之中,建了这座小院,隐居度日。
虽然他早已没了再找袁文轩等内家拳派弟子报仇的心思,但若是有人主动惹到他的头上,他却并不介意给对方一次教训。
袁文轩仍是冷笑,道:“你没找麻烦?屡屡为难我内家拳派门人,更是两次对我小师弟下手,甚至差点儿坏了他的性命。这件事情,你当我会一直听不到风声吗?”
“哦,原来你是替沈城出气来了?”王正方晒然失笑,道:“无所谓,不管你是何目的,只要想打,我随时奉陪就是了。”
“很好!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如今极武堂第一高手的厉害!”
袁文轩也是个武痴,就像王正方所说,无论有没有之前他击伤沈城的这个借口,袁文轩既然找到了王正方,那就绝对没有错过与这位大高手一较高低的可能。
说话间,袁文轩已经抢步上前,一记鞭手甩出,直击王正方的面门。
啪!
王正方也不示弱,身形不退不避,同样一拳迎面轰出。
论年纪,这二人相差不多。论打法,他们也都是以刚猛抢攻为主。这一动起手来,招招争锋,寸步不让。掌风拳劲所到之处,荡得桃花朵朵,四散纷飞。直战了数十个回合,仍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高低。
“差不多就行啦!这大清早地就打起个没完,还让不让老人家休息啦?”
两个人激斗正酣,忽然从小院方向传来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一个身材伟岸的老者,正从院中大步走了出来。
王正方听到那个声音,便已虚晃一招,抽身而退。袁文轩则是望着大步而来的那个老者,眼中尽是唏嘘之色,同时又有些惊讶地叫道:“你……你居然一点儿事都没有?!”
那老者走到二人跟前站住,朝袁文轩咧嘴一乐,骂道:“放屁!怎么可能一点儿事都没有?那十几颗子弹也就算了,但你小子拍的那一掌,真是差点儿要了老子的性命。现在这条命虽是保住了,但元气大伤,今后也别再想跟以前那样使拳喽。”
袁文轩闻言身子一震,颤声道:“王……王老爷子,晚辈当初不知真相,实在是……”
那老者,自然便是王柱国。他瞅着袁文轩吞吞吐吐的样子,笑道:“看来,楚京天和孙途终于是将事情都告诉你了。”
“是。”袁文轩面带愧色,道:“早知道这些蹊跷的内情,我也不会做这么多错事出来。”
王柱国道:“你这些年来神出鬼没的,让你师兄他们到哪儿找你去?偏你会来找我,可我说的话,你又哪会相信?”
袁文轩一愣,想想也确实如此。
王柱国又道:“不过,江湖就是这样。总需大浪淘沙,才能有英雄人物涌现出来。不是我瞧不起你,若非这些年来的逼迫,就凭你的资质,现在可以摸到化劲境界的门槛儿?”
袁文轩倒不掩饰,反而道:“其实,我现在距离达到化劲的境界也还差得远呢,今日与王正方一战,也算是颇有收获,来日或许可以有所突破。”
王柱国道:“你啊,如果没什么特殊的际遇,只怕今生成就差不多也就这样了。论起天赋资质,你可是比你的那个小师弟差得远啦。”
听对方这么说,袁文轩并不生气,反而脸上浮现起一种自豪的表情,道:“那是,小师弟天纵奇才,估计不超过三年,便可稳稳成为化劲境界的内家拳大宗师了。只是他现在一心投身在夜火里,整天不见个影子,这内家拳派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来,还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呢……”
“这并不是件坏事,只有血与火,才能磨砺出真正的强者。”王柱国回想着自己年轻时,在江湖中披荆斩棘的日子,不禁叹道:“这十多年的门派争斗,虽也是洗炼了一批功夫后辈,但现在随着华夏高层与华龙军中武林人士的根基渐固,武者的未来或许又要另寻一条修行之路才行了。沈小子在夜火的这条路,说不定可以走出个不寻常的未来。”
王正方突然插言道:“听说那小子最近会来奉京?这次我再去找他交手,不算是欺负他了吧?”
“想和小师弟交手?那你还真得趁早。”袁文轩冷笑道:“再过几年,我小师弟贯通化劲神髓,那必然是以堂堂之拳倾此天下的沈无敌。到时,可就只有你被欺负的份儿喽。”
“拳倾天下的无敌之人么?”王正方眼中精光闪烁,喜道:“若能如此,正合我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