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城、王幼灵随着王不忧走出家门时,门口已经有人准备好了车辆。王不忧三人坐了中间一辆,前后还各有一辆,车里都坐着数人,不知道是王不忧的保镖,还是三爷爷王奉天派过来的。
一切似乎都已经安排妥当,上车后王不忧并没有任何指示,车辆已经立即启动,飞速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小姑,我们这是要去哪儿?”王幼灵忍不住问道。
王不忧表情阴郁,气道:“机场!你那个不成器的二哥,大概是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居然要跑!”
王家三兄妹性子虽都温和,但骨子里的坚韧刚颜却不愧是王柱国的子女,对于懦夫最是瞧不起。所以当王不忧得知张洪帅正赶往机场要离开西都的时候,本就因为张洪帅胆敢向自家兄妹下手的事情十分恼火的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并没用真的一路追到机场,在距离机场还有一段路的时候,就见道边数辆轿车围成一圈,将另外两辆车死死地堵在了里面。
包围中,张洪帅正在几个人的保护下与四周的人对峙着。显然,张洪帅一方处于绝对的劣势,不敢轻易动手,而负责围堵张洪帅的这些人,则是只围不打,似乎就是在等着王不忧的到来。
“我去,这么大场面!”沈城和王幼灵互视了一眼,越发地觉得这极武堂的暗中势力神秘莫测。
王不忧则是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一言不发,脸色阴冷地拉开车门便走了下去。
“妈……”张洪帅一眼瞅见王不忧,顿时脸都白了。
而围着张洪帅的那些人,在王不忧走过来的时候,很有默契地闪出一条通道来。但他们同时还紧盯着包围圈里的张洪帅一党,那些人若是有趁机突围的行为,必然会遭到他们最猛烈的打击。
“这么晚了,你到机场想要去哪里?”王不忧盯着自己的儿子,不怒自威。
张洪帅对外人威风八面,可对着这个把自己从小管到大的严母,他还是打心底里有些怯惧。王不忧发问,张洪帅不敢不答,却也只是含糊地回道:“我……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走得急了些,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急着处理事情?”王不忧冷哼了一声,道:“是急着去给红玉那丫头收拾烂摊子吧?”
张洪帅心里一激灵,之前仅存的幻想终于破灭。见王不忧一脸恼怒的样子,张洪帅咬了咬牙,说道:“没错,姐在帮我办一件事情。现在进展得不太顺利,所以我准备亲自过去处理一下。”
“说得真轻巧啊。你们在做什么事情?是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为了掩饰你们搞出的麻烦,居然还想将自家兄妹杀了灭口,张洪帅,你是不是疯了?!”王不忧越说越气,突地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了张洪帅的脸上。
王不忧虽然严厉,但自从张洪帅长大之后,已经好久没再对他动过手了。这一巴掌下去,张洪帅固然是目瞪口呆,王不忧自己也是心中刺痛,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
初时,张洪帅只道是王不忧听到了自己所做事情的风声,直到听母亲提及了杀人灭口,这才蓦然察觉不对,惊道:“怎么?鬼兵的人失手了?!妈……妈……我可没想杀大哥和幼灵啊,我只是找人先把他们控制起来,免得他们乱说乱闹,坏了咱们极武堂的大事……”
“到底是谁在乱闹?!”王不忧见儿子全然没有悔过之意,心中更气,喝道:“你做的这些事情,才是会陷极武堂于万劫不复!平栋和幼灵他们想拦住你,那是为了你好!”
张洪帅终究不再是母亲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孩子,被王不忧连打带骂,心中一股郁火终于也忍不住冒了起来,叫道:“妈!你们总是觉得大哥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因为他的行事风格跟你们像嘛,对不对?但用你们的那一套做法来管理极武堂,那行吗?行吗?”
王不忧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爆发也吓了一跳,惊道:“有……有什么不行?”
“妈,你们和大哥一样,说白了就是一帮知识份子,书生气太重了。不客气的讲,你们对这社会的认识太理想化,谋划行事完全是理论派,纸上谈兵。这还不算什么,主要你们那知识份子心怀天下的那股子劲儿,如果是修身立命也就罢了,用于管理极武堂这么大个组织,早晚要因此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张洪帅既然摊了牌,干脆也就说个痛快,将平日里不敢说的想法全都讲了出来。
“还别说你们,就算是姥爷,他对极武堂的管理方法我也实在无法认同。没错,姥爷武功盖世,所以他能镇得住场子,但也仅限于可以镇得住极武堂内部的问题罢了。如果不是他一昧的江湖做派,极武堂怎么会在这些年受到那么多外部的压力?何至于如今多方掣肘,无法进一步发展壮大?”
王不忧怒极反笑,道:“哟,哟,照你这么说,你大哥,我们,甚至你姥爷,全都不如你喽?”
张洪帅道:“如果论功夫,我当然拍马也赶不上姥爷。如果谈学问,我也自认比不上你们和大哥。但操作极武堂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却和你经营一家商贸集团并不相同,这是一门政治学问,单凭江湖气和书生气,那都是不行的。”
“所以,这就是你昧着良心,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事情的理由?”王不忧看着面前振振有辞的张洪帅,心中一片恍惚。那本应该是聪颖懂事的好儿子,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些想法,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洪帅见母亲并不认同自己的观点,也是不免微滞,随后又道:“妈,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所做的事情,可能是有些出格,但如果成功的话,那将会改变咱们极武堂的格局。从此以后,极武堂再不是一个游离于上层结构之外的江湖组织,而是能够成为社会的核心,迎来前所未有的辉煌……”
“够了!”王不忧实在忍无可忍,大声叱止了张洪帅继续说下去。她盯着儿子,悲伤地说道:“你以为就只有你能看到这些吗?难道极武堂存在了这么多年,就没人知道这条通天之路?小帅啊,你也是名武者,哪怕不是武者,也应该明白为人的尊严和底线。为了牟取权位利益,而不惜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样得来的东西不叫辉煌!而是……堕落!”
张洪帅无话可说,只好仰天闭目,半晌,才又喃喃吐出了一句:“书生意气……你们一直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