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更不算长。火蝎等人不知道在这三天里,刀锋和王普那边都会做出什么事情,但沈城需要做的准备,却是极多。
最起码,等三天之后,沈城要带什么人去赴刀锋和王普的邀约,这个总得事先准备好吧?夜火的人与鬼兵成员打了多年交道,肯定不方便露面。北龙特战队总共就六个人,现在薛大鸿还未归队,再除去沈城以及与刀锋等人打过照面的肖花,就只剩了三个。好歹沈城现在名义上也是内家拳派的未来掌门,要真是只带着三五个人过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沈城考虑了一下,询问火蝎,能否让他联系一下孙途和楚京天,真的召集些内家拳派的人过来。一则更加真实可信,二来内家拳派的人终究有功夫在身,现在他们都不可能随身携带枪械,那么练家子比起寻常军警来说,优势还是相当明显的。
火蝎听了,倒也没有马上反对,只是说如果想找外人参与行动,除了特殊紧急的情况,必须报经上级批准。而且不仅夜火如此,沈城也应该向华龙军方面申请一下,如果两边都没意见,他个人支持这个办法。
沈城毕竟还是个新兵蛋子,总是对军队的规章没有个深刻的认识,听火蝎这么一提醒,顿时醒悟,颠儿颠儿地找张二嘎,向上级申请去了。
当晚,陈怀重说是为夜火和北龙的诸位接风洗尘,虽然不方便到大酒店去奢侈一把,但找家低调味好的私房菜馆子,陈怀重还是办得到的。只是这酒席宴上,陈怀重只是象征性地向大家敬了两杯酒,就拉着沈城没完没了地聊起了分开这两年间的事情。
众人也知道他们两个是旧识,所以都很知趣,由得他俩畅谈,其余人则是大快朵颐。
这顿饭直吃到深夜十一点。准确地说,是陈怀重和沈城聊到了十一点,若不是看到孔佑开始不住地打起了哈欠,老陈头儿大概还能再聊十块钱儿的。
酒宴散去,陈怀重与沈城依依作别,驱车回家去了。而火蝎等人,当然是返回栖身的地方。
“阿城,能陪我再走走吗?”到了住所楼外,肖花却意外地叫住了沈城。
张二嘎等人戏谑地瞅了瞅沈城,道:“注意安全啊。”然后,一片哄笑中,这帮无良的家伙都跑进了楼中。
“我只是……想散散步……”肖花的脸微微一红。按说她平时泼辣着呢,这种程度的玩笑,她都觉得不够过瘾,谁想到在沈城面前,这头母暴龙竟羞涩了起来。
沈城也觉得有点儿尴尬,但这段时间里,肖花总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私下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肯跟自己说。这次好不容易主动提出一起散步,沈城当然是求之不得,心里早乐开了花儿。
北方初秋的夜风,还是相当凉的。沈城把外衣脱下来,披到肖花的背上。肖花只是脚步稍微顿了一下,终于还是默默地接受了沈城的这份关心。
“阿城,我知道你进入华龙军只是暂时的。等你离开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呢?”二人本是在街边无语地漫步,肖花忽然出声问道:“继续重建内家拳派么?”
沈城微怔,望着面前的娇人,心下一片恍惚。
这问题若放在两年之前,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是当然,我的毕生目标,就是打败极武堂!重新光复我内家拳派的辉煌!”
如果是两个月前,有人问他这个问题,他也可以条理清晰地回应:“极武堂和内家拳派的恩恩怨怨都已远去,虽然重建内家拳派终是我的理想,但更希望内家拳法能够开枝散叶,让这一脉武学大道传承下去。”
而现在,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沈城却迟疑了。
这段时间,他第一次站在了江湖之外,以非武者的身份和心态来正视这个世界。他突然发现,之前警方和军方对江湖门派、各路武者的警惕和排斥,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哪怕是军警两界有很多都是从极武堂等江湖门派中出去的武者,但这种状态一直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直到现在,沈城才隐约明白了原因。
武者个人杀伤力之强,在没有热武器约束的时候,能够对社会造成的破坏实在是太大。作为遏制犯罪的警方和军方,自然对这么大的潜在隐患心存忌惮,甚至希望能够将其彻底控制住。而其他高层势力,也会因为武者的强大和不可控,对其产生下意识的恐惧和抵制。
这,也正是当初武林界为何会受到华夏多方势力的夹攻,以至沈国辉与王柱国采用了置死地而后生的无奈之举。
肖花见沈城愣愣出神,半晌无语,轻轻叹了口气,幽怨地说道:“你果然还是放不下那个江湖吗?你们这些男人,为什么都对功夫那样痴迷不悔呢?”
“什么?”沈城听出肖花这话里的意思不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也不知道是回答沈城,还是在自言自语,肖花轻声说道:“五年前,我刚十八,还是个在警校就读的学员。那一年,刑事司长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为了破获一件大案而去做卧底。当时的我,意气风发,为了打击犯罪,死都愿意,更别说只是去做个卧底了。”
沈城本就觉得肖花今晚的情绪有异,又忽然听她讲起了过去的事情,不由得更加紧张起来,说道:“花花,天很晚了。要不……咱们先回去休息吧……”
肖花扭回头看了看沈城,眼中默然滑下了两行泪水。
沈城大惊,慌道:“花花……你……你怎么哭了?”
“没什么,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说,那就算了。”肖花脸色惨白。她今晚借着些酒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想对沈城叙说过往。谁知道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
“不,不,我愿意听!愿意啊!”沈城也瞬间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肖花的胳膊,死皮赖脸地道:“我不是担心你休息不好嘛,其实我可想听了呢,真的!”
“噗嗤。”肖花看着沈城那副无赖的模样,忍不住还是笑了出来。面对着这个男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无法真的硬下心去。
也许,这就是爱吗?
肖花痴痴地望着这个男人,几乎是无意识地,脱口问道:“阿城,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