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的葬礼是在两天后举行的,平时没见他有什么亲戚,这回居然来了百十口子,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就是眼泪不怎么往下掉。
我搬了个马扎坐在店门口,看着遗像上不苟言笑的老爷子,实在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他。
今天是上官皓当差,一大早这小子就出门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看来准备在今天跟这个世界说再见的人,还真不止一个两个。
闲来无事,我就玩起了手机上自带的推箱子游戏,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就在我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面孔与老爷子有着七分相像的妇人找到了我。
妇人找到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在老爷子下葬的那天,我能过去露个面儿。
我可不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什么金贵的,所以说到底还是为了份子钱。
我苦笑着看了一眼老爷子的遗像,他的这双儿女可真够现实的。
我很反感妇人这种虚伪的表达方式,不过老爷子生前跟我关系不错,那我去一趟也实属应该,毕竟人死为大,所以我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老爷子并不是本地人,老家河北的,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因为儿女都在,图个方便。
咱们中国人都讲究叶落归根,所幸他这双儿女还算有些良心,打算把老爷子的骨灰带回老家安葬。
尽管我认为他们这么做的主要原因,多半是回老家可以收取更多的份子钱…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了一身黑衣黑裤,毕竟是去参加葬礼,不能穿得太过随意。
因为是要赶去老爷子的河北老家,他们专门安排了一辆大巴车来接送客人,我跟上官皓打了个招呼,就揣着几百块钱上了车。
河北省离北京并不算远,大约两个小时,我们就到了地方,位于抚宁县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地方不怎么太平,因为当年死过不少人。
前文也说到过了,鬼都是人变的,所以一旦死的人多了,那么各种怪事也会接踵而来。
感受着空气中异常浓郁的阴气,我很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希望老爷子的这场葬礼能顺利举行吧…”
走在偏僻的小村子里,我心中默默祈祷着。
村里人应该一早就知道老爷子今天下葬,我们刚来到门口,就看见一辆农用三轮车载着一具红漆棺材噪声极大地开了过来。
在三轮车的后面,还跟着一群哭丧的人,都穿着白色孝服,应该就是老爷子的直属亲属了。
接下来的事就比较常见了,无非就是将老爷子的骨灰盒以及寿衣等物归列整齐,放入棺中,然后亲属们由近至远,依次进行叩拜。
亲属们走完程序之后,就该我们这些外人过去缅怀了,说白了,就是去交份子钱。
轮到我的时候,我从兜里拿出两百块钱放在桌上,对着收钱的人说:“张不凡。”
一个会计模样的老头儿拿起钱,放到面前的脸盆里,在名单上记下了我的名字与金额。
等到所有该走的程序都走了一遍,老会计招呼村里的众人将棺材抬上了三轮车。
而我们以及老爷子的那些亲属们,则跟在那辆三轮车的后面,向着坟地浩浩荡荡地走了过去。
等到老爷子下葬之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按理说,该到了吃饭时间了,可是却迟迟没有上菜的意思。
我寻思找个地方小解,就起身离开了座位,无意间发现那个邀我参加葬礼的妇人正和别人争执着什么,我一时好奇就凑了过去。
“大猛,你怎么炖得肉,怎么一股子骚味?”
妇人指着一位壮实的小伙子,愤怒地质问道。
那小伙子一听,不高兴了,撇了撇嘴,反驳道:“怎么还怪起我了,二婶,你怎么不说是你贪便宜,买的都是一些不能吃的肉呢?”
“你放屁!”妇人气愤地吼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来捣乱的,看老娘今天怎么收拾你!”
眼看着妇人就要大打出手,旁边的人连忙将她拉住,而我也清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敢情怪不得迟迟不上菜,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想到这,我连忙上前闻了闻锅里的肉,更加确信了是怎么回事,便对妇人与那小伙子说道:“都别吵了,这事你们两个谁都不怪。”
众人听了我的话顿时一脸茫然,那妇人却是想起了我的职业,恍悟过后,试探着问道:“小先生,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我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那小伙子,摸了摸下巴问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么?”
“是我做的,不过这肉可真不关我的事!”
小伙子还以为我是怀疑他呢,急忙摆了摆手。
我笑了笑道:“你刚才炒菜的时候,是不是发现烟比以往的都多,而且根本散出不去?”
小伙子挠了挠头:“可不是嘛,我还寻思今天怎么那么多烟呢,把我眼睛都快熏肿了。”
听到这,我差不多明白了,看了妇人一眼:“你们办丧宴,怕是少请了一个人吧?”
“少请了一个人?”妇人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会儿:“没有啊,认识的人应该都请了啊?”
而这时,那个小伙子却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问妇人:“二婶,你是不是没请蒜鼻刘?”
“蒜鼻刘?”妇人闻言气道:“请他干嘛?无亲无故,我为什么非得让他过来蹭吃蹭喝!”
一听这话,大伙儿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纷纷劝妇人去把人请来,显然对这个“蒜鼻刘”很是了解,而且颇为忌惮,而我也差不多可以确定了,肉的事应该就是这家伙搞得鬼。
我之所以如此笃信,那是因为我小的时候也经历过这种事。
不同的是,那一次是喜宴,那户办喜事的人家也是少请了一个人,结果所有上桌的菜都变得臭不可闻。
后来,在老道士的指点下,那户人家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把那个人请来才得以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