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已经做好了不回家的准备,但陆鸣却是要回家——他可是一家人的宝贝,这次离家这么久,一放假,家里的电话便一个又一个的打过来催他回家过年。
不仅是自己父母的,还有李健的母亲也打了电话给陆鸣,让他今年一定要将李健带回家过年。
这天一早,陆鸣收拾好东西,就推开了李健的房门,李健昨日里又喝多了酒,此刻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房间里醒着的,就只有小黑。
看见陆鸣推门走了进来,小黑汪汪地叫了两声,摇头摆尾地凑了上来。
“好了,别闹。”陆鸣笑着摸了摸小黑的头,然后把它放在一边,走到李健身边,推了他半天才把他推醒。
“怎么了?”李健眯着眼问道,一副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哥,和我一起回去吧?大姨他们都很想你。”陆鸣对李健说道。
李健楞了一下,又迅速地翻了个身,背对着陆鸣,口中却说道:“帮我给小姨和小姨父带个好。”他这么说,不回去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这时,陆鸣的手机忽然响起,摸出手机一看,却是自家大姨,也就是李健母亲的电话号码。
“喂,大姨。”陆鸣对着电话说道:“恩,我知道了,哥在我旁边的,您自己和他说吧!”
“哥,大姨的电话。”陆鸣推了推躺在床上的李健。
其实从陆鸣接电话开始,李健便知道了是自己母亲的电话。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翻过身子,将电话从陆鸣手中接了过来。
“喂,妈。”李健的声音显得有些干哑。
陆鸣轻轻将门关上,退出了房间。小黑也跟着从房间里溜了出来,陆鸣在沙发上坐着,逗弄着小黑。
这通电话打了许久,等李健推开房间门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依旧是一件显得有些古旧的夹克外套。还有那一脸的胡渣子似乎也从来不刮,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缘故,李健的眼眶显得有些泛红。
“我们……回去罢。”李健将手机递还给陆鸣,开口说道。
“太好了,哥。”陆鸣也很开心的说道。
李健不像陆鸣,他没有什么东西收拾的,甚至连换洗的衣服也没有准备一件,就这样走了出去,等他们出门时,李玲玲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楼上下来。
“李大哥。”小丫头看见李健,很是亲切地打着招呼。
“你们两个……”李健狐疑的目光在陆鸣与李玲玲之间游动着,来回打量着二人。
李玲玲被李健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羞赧地低下头,口中发出如蚊子一般的细语声:“我……我跟陆鸣到他家去看看。”
李健倒是没有想到这两个年轻人的发展速度这么快,都到了见家长的地步了。不过他们两个也马上就要大学了,李玲玲也是个好姑娘,是以李健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原来这二人早就商量好了,先去陆鸣的家里过年,然后再去云南看望李玲玲的父亲。
由于带着小黑一起,不方便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他们三人便去租了一辆车,由李健开着,这三人一狗便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李健便先将陆鸣和李玲玲送回了家。
陆鸣的父母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见他们下车,便迎了上来。
“鸣儿,你瘦了。”母亲拉着陆鸣的手,眼眶有一些发红。不管子女去到什么地方,最担心他们有没有吃苦的,永远是自己的父母。
“行了,行了,小鸣也是个男子汉,你别太溺着他。”陆鸣的父亲在后面开口道。
“我自己的儿子,我不心疼哪个心疼?都像你这样,心是石头做的。”母亲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一眼。
母爱,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父亲深知不要试图和一个女人讲道理这一身为已婚男士的基本原则,直接转移话题道:“小健,你也回来了?”
李健走上前来,说道:“小姨,小姨父。”
“小健,走,去家里面坐坐。”陆鸣的母亲也热情地招呼着李健。
“我就不进去了。”李健摇了摇头,“我妈说我爸身体不好,我还得赶回家看看,改天来给您们拜年。”陆鸣家离李健家还是有些距离的,李健的母亲在电话里说了,父亲得了重病,否则他也不会和陆鸣一同回来。他,已有两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你爸他……”陆鸣的母亲刚想说话,却被父亲一把拉住。
“回家看看也好,好好和你爸说,两父子,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陆鸣的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晓得的,小姨父。”李健说完,便开车离开了陆鸣家。
“老李身体好着呢,你干嘛拉着我?”
“就数你话最多!”陆鸣的父亲摇了摇头,背着手转身上了楼。
“这个老陆……”母亲刚想数落父亲,便被陆鸣开口打断。
“妈,爸就是那个脾气。”陆鸣笑着将母亲拉了过来,老陆家的两口平时没事就喜欢斗嘴,已经成了茶余饭后的余兴节目,“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李玲玲。”
“阿姨好。”小姑娘红着脸说道。
“好漂亮的姑娘。”母亲此刻眼睛都要笑得眯了起来,再也顾不上去生父亲的气,拉着李玲玲的手,亲切地说道:“来来来,跟阿姨上楼坐,外面怪冷的。”
陆鸣和李玲玲回了家,李健也将车开回了自己家。
看着那熟悉的家门,李健一时间竟失去了下车的勇气。
在车里坐了半晌,李健才深吸了一口气,打开车门,带着小黑下了车。
家里大门的钥匙已不知多久没有用过了,李健慢慢从荷包里摸出那把崭新的,却也是陈旧的钥匙,慢慢地插进了钥匙孔。
李健的手有一些发抖,他此刻竟不知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害怕。
当初和父亲吵架,从家里跑出来,一个人去了成都,在城市中打拼,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李健慢慢地转动着钥匙,将门缓缓地打开。
“是健儿回来了?”屋子中传来的声音有焦急,有期待,也有着浓烈的爱。
此时,李健再也忍不住,一滴眼泪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从眼眶里奔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