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无用之人

看着指挥大楼门前荷枪实弹的守卫，张帅犹豫了。

这是由学校教学楼改造的指挥部，楼里储藏着整个基地的物资，是整个基地最重要的地方。他作为一个“无用之人”本没有资格靠近这里，但随着整个基地里的难民增多，军队的人手开始越来越紧，对基地的管理也越来越松散。到了现在，只要不试图走进指挥大楼里就不会有人来阻拦。

我该怎么办？张帅的双拳紧紧握住，随即又无力地放开，一天前的场景如电影画面般在脑海重新浮现。

幸存者基地西区，几十个面黄肌瘦的人逐渐聚在了一起。

“这样下去我们不是饿死就是被冻死，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必须站起来反抗！”人群之中的高瘦男子挥着手臂大声说道。

“就是，上面的那群人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马上要入冬了，像我们这样只能住在外面的该怎么办啊！”

“别说入冬了，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当中有很多人连这个月都要撑不过去了！”

广场上众人的情绪在你一言我一语中逐渐被相互煽动了起来。

“安静，都安静一下。”一个络腮胡首领模样的男子抬起了右手，大声呼喝。但广场的嘈杂还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

“我们被上面那群人划作无用之人，吃不饱睡不好还整天受气。到现在已经有不少兄弟饿死病死，可上头那群人根本不管！”络腮胡的眼里凶光闪烁，“我们现在已经忍不下去了。”

“对！不能忍！”周围的人又沸腾起来。

络腮胡再度举手示意人群安静，缓缓地走向人群中的一个年轻男子。张帅认出了那张脸，那是自己的大学同学，王子恒。

“我以前干工地的，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计划。但我不傻，我知道直接和上面那群有枪有食物的人对抗就是送死。好在最近加入的这位小兄弟有个好脑袋，他的计划可以把我们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去！”络腮胡在王子恒的肩头拍了拍，脸色有些疯狂。

“我叫王子恒，大家叫我小王就好。”年轻男子冲周围笑了笑，开始讲起了他的计划：“大家都知道，基地最中心的24号教学楼是指挥大楼，食物和药品等物资也都藏在那里。那里同样也是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只有大门一个出入口，由六个持枪士兵把守着，此外，指挥大楼里内部的守卫估计在二十人左右。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占领指挥大楼！”

“占领指挥大楼？”人群发出了一阵有些不敢相信的嘘声。

“是的，占领指挥大楼。”王子恒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这看起来很困难，但实际上并不是不可能的任务。军队里的大部分人手都在外出搜寻资源，为了保证安全，他们一般都是十人一个小队进行行动。为了保证基地所有人的资源供应，军队里大部分人员都在外面，留守指挥大楼的只是些实力不足的新兵。只要我们把握好机会，夺取资源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们都有枪……”周围的人群并不是傻子，他们立刻提出了异议。

“所以明天我们要让外面的那些家伙进来逛逛了。”王子恒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像在基地外围摇晃着的并不是嗜血的屠夫，而只是人畜无害的HelloKitty一般。

“喂，你是来干什么的？”一个低沉的男音将张帅拉回了现实，他才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指挥大楼的入口前，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了他。

“我……”张帅微微张嘴。

“无用之人不许靠近这里，赶快走。”守门的兵士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末世的世界中，几乎没人还能对陌生人保持着好脾气。

那看待苍蝇般的鄙夷目光深深刺痛了张帅，他看了看士兵们身上厚实的衣物，最终还是默默地转身到旁边的角落里坐下。

既然你们这些家伙不把我当人看，那我也没有必要去管你们的死活了。

十二点十分，原本平静的基地开始骚动了起来。

张帅看到一群群衣衫褴褛的“无用之人”潮水般往指挥大楼涌了过来，领头的两人正是络腮胡和王子恒。

“退回去！”守门的兵士们有些慌了，其中一个大声呵斥道。

“有……有丧尸进来了！”王子恒的声音充满惊恐，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这是怎么回事？”指挥大厅中，伴随着略带怒意的呵斥，一个高挑的年轻女子带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走了出来。

“邱秋？”张帅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眼前的女子正是自己的女友邱秋，在莲花超市被一个怪人救了之后没多久他们又遭遇了一次丧尸潮，而在那时候，他们走散了。张帅一直以为今生也许不能再见，不料到在这里还能重逢。

邱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她现在是奉命留守指挥大楼的队长，保护指挥大楼的安全是她的首要任务。她不能允许眼前的“无用之人”进入这个基地里最重要的地方。

“丧尸……丧尸进来了！”

“快让我们进去！”

“真的有很多啊！”

人群嚷了起来，若不是荷枪实弹的兵士堵着门前，他们早就疯一般地冲了进来。

丧尸？邱秋心中一凛，抬头往四周看了看，在西面目光所能接触到的尽头果然已经出现了很多小黑点，而从他们的移动方式来看，正是丧尸无疑。

这是怎么回事，基地周围的防御工事上周刚检查过，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丧尸能涌进来。而且为什么到现在巡逻队员都没有示警？邱秋心中疑云密布，但还是果断地对手下的兵士下了命令：“让他们进来避难！”

“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堵着门口的兵士们刷刷地分散在人群的四周，架起枪警惕着不断靠近的丧尸。而另一边，王子恒和络腮胡率领的“无用之人”迅速涌进了大楼，看起来更像数百只抢食的丧尸。

“秋，快点进去然后封锁大楼！”张帅上前几步，抓住了邱秋的手。

“说什么呢！这么多人还没进去，我们得掩护他们！”邱秋望着越来越近的丧尸群，咬了咬牙：“这边周围还有好几栋楼，丧尸群的注意力会被吸引一会，我们还有时间。”

“没有时间了！那群怪物是直接把我们当作目标追过来的！”张帅双眼急得通红，他根本没想到王子恒的计划会让自己的女友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怎么会……”邱秋的话只说到一半，声音随即便被一阵枪声淹没。在几句话的功夫里，丧尸群便已经快冲到了她的眼前。

“整个事件都是那群人策划的，他们偷袭了巡逻队员，破坏了外墙，而且还故意留下了血液引导着丧尸群！”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邱秋一枪打碎了最近的一只丧尸的脑袋，回头望去，指挥大楼的自动铁门正在缓缓落下。

“撤回指挥楼！”

可已经来不及了。

在楼里的王子恒看着楼外浴血奋战的士兵和已经落下的冰冷铁门，心里居然泛起了一种复仇般的快感。“奥，对了，这栋楼里应该还剩着几个上层人士，记得把他们也扔出去。”他转身对络腮胡说道。

人群中爆发了一阵庆祝般的欢呼。

“王子恒！开门啊！”指挥楼外，张帅疯子一般地撞击着铁门，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悔与绝望。

如果把那群畜生的计划提前报告给指挥大楼，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算了，没用的。”邱秋的语气已经平静了下来，“打起精神，一起往北边突围！”

“是！”

二十几个士兵同时应和道，在他们的眼里，这样的场景还远不足以让他们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