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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塞外秋鼓代更锣(上)

“快!下去抢人!”屋顶上的山羊胡听到天涯的呼喊声,又扒开几块瓦,却没见到人影。

天涯占的地方,从屋顶看下去,刚好被房梁和门框挡住,是个看不到的死角。

两师兄弟慌不择路,从房顶直接破瓦钻下,瓦片碎落一地,山羊胡稳稳落下,便往门外冲去,要将方才呼救的天涯掳走。

八字胡落得猛了些,正摔在一条板凳上,然而房内三名女子都已经被吹镖射中,陷入沉睡,根本无人看见,他赶忙爬起,省得又叫自己师兄训斥。拍拍身上的尘土,先将阿娜尔扛在肩上,便往门外跑。

一见楼上突然蹿出两个人,最先慌了的却是曲掌柜,他呼喊道:“决不能让他们把那回鹘娘们带走!”

一声令下,身后那大胡子突然站起,身高近有七尺,似尊铁塔一般,身背一根熟铜长棍,他一站起,这屋里如同多了根顶梁的柱子!那柱子大步走向楼梯,要上二楼。

曲掌柜心里慌了神,手中兵刃的攻势便不如先前凌厉,彼时宋谦其实快要招架不住,竟靠这一变故,得了几招喘息的机会。这曲掌柜不光手慢了,连眼睛都只留心二楼,却没注意斜下里刺出的一杆铁枪!

来人正是断枪,打从刚才宋谦一掌劈断曲掌柜手下的长刀,他的内心就无法平复,这掌法他太熟悉了,太熟悉了。断枪一枪刺出,曲掌柜右臂虽然闪躲开来,但仍是被断枪下压回拽的枪头划开一道口子,血缓缓渗出,浸湿了裂口周围贴身的衣物。

发觉自己心神太乱的曲掌柜忙往后一跳,此时曲掌柜身边已经没有手下,所有人都跟着那铁塔巨汉冲着二楼奔去,曲掌柜稳定心神,这才看清刚才刺来一枪的是何许人也——那突然冲出的汉子面堂黢黑,一双大手棱角分明,两手的兵刃却稀奇古怪得很,那人虽盯着自己,但却不急着进攻,反倒是问身旁的官差:

“官爷可有故人在许州鄢陵?”

宋谦一愣,不知身前此人作何用意,但还是想了想,答道:“县丞秦利见乃在下同门师兄。”

断枪微微点头,道:“此处交由我来抵挡,换二位保楼上姑娘性命,这买卖做不做得,宋掌柜?”

“好说!”宋谦一颗心终是落了地,看来此人是师兄的旧交,就是此刻楼梯在大堂另一侧,且有那高壮的大汉在前,四下一瞧,向身后喊道,“震烨!搭把手!”

“明白!”宋震烨跟随叔父多年,是宋谦一手将他拉扯大的,一个眼神,便知道宋谦的意思。

宋震烨急冲冲往墙边奔去,借着冲劲爬墙而上,手一抓栏杆,两腿夹着柱子,倒垂下来,双手相扣,成了架“人梯”。

宋谦几步上前,一跃而上,踩着宋震烨紧撑的双手,一个借力,便飞身上了二楼。宋震烨也没闲着,送叔叔上楼后,自己一翻身,也来在二楼。

正遇到步步后退,却在二楼尽头无路可退的天涯。

见师弟得手,大堂乱作一团,山羊胡心生轻敌之意,步步进前,戏耍着眼前的可人儿,还不忘朝师弟喊道:“取了货就上房!楼下这对废物里面没有轻功好的!”

就在山羊胡掏出匕首朝天涯比划的时候,突然飞上来的宋谦将他吓退数步,这自下而上可不比刀客先前跳下的容易,何况宋谦身子直挺挺地上来,慈眉善目之间尚有几分仙气。山羊胡暗自纳闷,自己难道是碰上了哪来的老神仙?

宋谦踏过栏杆,朝天涯道:“姑娘莫怕,在下受人之托,来护着姑娘。”

天涯显是受了些惊吓,但手却着急地指着对面,宋谦循着方向看去,那八字胡正扛着阿娜尔往去屋顶的梯子上走。

“震烨。”宋谦喊道。

宋震烨一听,身子一提,直接踏着栏杆,从外面直直地飞过去,几步路便追上了那八字胡,脚下一勾,八字胡脸磕在梯子前,宋震烨手上一接,扛着身材瘦小的阿娜尔便往楼下跑,没跑几步,却看到楼梯口挤满了人头和刀剑,没办法,只好又扛着阿娜尔往回跑去。

这一来一回却耽搁了功夫,那八字胡呼哧呼哧往正要上梯,猛地被人一勾,脸径直摔在阶上,本来就歪的鼻骨,这下歪成了一撇一捺两段鼻子,丑上加丑。

忍着剧痛和一嘴的血,这八字胡晃晃悠悠地站起,去寻绊他的人,一回头正瞧见扛着回纥女人的宋震烨,张嘴便喊:

“熬小啧!看包!”

那鼻子断了,嘴里都是血污的八字胡喊的,其实是“好小子!看镖!”但他嘴里实在吐不清楚字,只能囫囵着吼出这么一句。

也不知谁教的,江湖上的后辈使镖时,总爱大声吵嚷,生怕别个不知是自己所投。可镖终归是暗器,袭人不备才是法门,江湖上早些年曾有位江湖人称“无影镖”的老前辈申子康,传言他使镖手法之高超,无影无踪,不动声色抬手便是一镖,专打眉心、喉头、胸口等处,那才是使镖的高手。

就八字胡这一手,打打旁人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对上了轻功卓绝的宋震烨。

虽然身上扛着个姑娘,但天天在长安城里东跑西颠的腿力可不容小觑,身体本能地将姑娘往旁边一抛,袍袖一拢,将那半道便没了劲力的飞镖收下,滑至手中,手上一使蛮力,将那镖又掷了回去。

“呵,这准头跟老爷子的枣核比,可差得远了!”宋震烨毕竟年纪小,心里想什么,嘴上就忍不住说什么,直到他听到身旁“咚”的一声,才想起自己,好像刚刚甩下了什么物件……

他嘴里的老爷子,便是无影镖申子康!申老亦是御刀冗从的六位首领之一,这宋震烨,可是打小在冗从院里躲老爷子掷的核桃长大的!

可惜,他从没跟申老爷子学过这飞蝗投石的武艺,老爷子只教过他这么一招防暗器的手法,因此这飞镖的准头确实差了些,直直地钉到了一旁下楼的楼梯上。可八字胡不知道此人投射暗器的手法如此拙劣,愣是凌空一翻身,撞进了一旁的天字二号房,他怕是忘了,自己的鼻骨还是断的,人飞进去之后,屋里面便传来阵阵虚弱地唉哟声。

宋震烨确认那八字胡再没爬起来,才想起地上躺着的阿娜尔,不禁一拍大腿:

糟了,叫叔父看见,又要挨骂了! xYEkm+0c9BUpZt7oF/dqnECdGMUXEF3elgTMgdgzO5giC1GW4EyYmPxmLC2d6F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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