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为首的汉子和刀客就如此冷僵着，场面十分尴尬。
邱辛夷本就不是什么迟钝的姑娘，暗暗也觉出这场面不太对，忙唤那为首的汉子：“申哥，莫要问了，不过是个江湖客，何况咱们还救了他一条性命呢。”
“哦哦，好吧，也对，这也不是在‘家’，这么盘问人家确实失礼，小兄弟，抱歉多问了几句。”说罢那姓申的汉子拱手赔了个不是，看刀客着实也没什么不妥。
刀客也知，这伙人无非是出门在外，多虑几分，也说不上对自己有什么冒犯。
“没。”刀客就回了一个字，见烟也小了，抱拳拱手，回房歇着去了。
走远时，却仍听到邱辛夷在用温和的语气“数落”着姓申的男人。
当夜，那躺在最里面的汉子，连夜翻墙逃了，连药钱都没留。邱辛夷第二天一早来给刀客送药时，瞅着冷透了的被褥，什么也没说。
刀客的那碗药，似是害人睡觉的，刀客本想再去找天涯，却在断断续续的晕睡之间，到了傍晚。
再醒来，门外已是漆黑一片，这些大夫睡得都早，院子里静悄悄的。
潞州……潞州……不知此行，是否能够平安顺利，少生事端。刀客躺在炕上，望着顶梁，心中暗暗担忧。
咚咚咚，窗框不知被何人叩响，这屋只剩刀客一个，屋外会是何人？
“李大哥，睡下了吗？”
那声音，自是他日思夜想的天涯姑娘！
刀客应了一声，翻身下床，在门前整了整衣衫，开门一看，果然是天涯。
“外面风大，要不进来……呃……”话说出口，刀客自己都觉得不妥，但他此时见到天涯，心智不过平时的二三成。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合礼数的。”天涯略微迟疑了一下，解释道。
“你白日里不愿见我。”刀客话说出口，不是疑问的语气。
天涯没回应，捻着衣袖，轻声道：“李大哥，我们明日便走吧？我看那些人，像是从京城来的，随有救命之恩，但……终有不妥。”
“京城又如何？”刀客也本能地随着天涯压低了声音，他知道，天涯对“京城”这个词，一直很敏感，但他一直不敢细问，他也没有立场细问。
“他们那种刻意掩饰的口音、随身的小物件一看便知非富即贵、邱姐姐携带的珍稀药材，还有……那三个男人踩的官靴。他们不是普通人，我怕。”天涯道。
“你的毒，大夫说只去除了一小半，若是就这么走了，性命难保。”刀客撒谎道。
令刀客感到惊奇的是，天涯并未反驳，而是默默地点了下头：“但还是少来往的好。”
“嗯。等你的毒去了根，我们马上离开。”刀客承诺，挠挠头，又道，“天涯……那日……”
“什么？那日什么？”天涯的眼中，映着月光，两颊被寒风轻轻摩挲得发红，她话问出口，却不由自主地往一旁闪让两步，最后靠在了门框上。
“那日……不知沈兄弟、众剑客、刘庄主他们，有没有顺利脱险。”刀客道。
“但愿吧。”天涯叹了口气，不知是为那些人，还是为自己。
天涯跟刀客问明白这伙人去往何处，便回房去了。
刀客进屋躺下，眨眼却已天明。
第二天一早，屋外却十分吵闹。
刀客穿好衣服，迈步出门，抬眼一瞧，院子里，坐着五六个村民模样的陌生人，有老人，有妇人，有小孩。
刚一出门，刀客便听到那东西屋到处乱窜的黄毛小儿大叫道：“医者，医者都是大妖怪！专吃人爹娘的！”
“谁跟你说的，忒也荒唐。”邱辛夷问。
那小儿怯怯地躲到院中坐着晒太阳的老人身后，解释道：“先生讲过的，医食父母！”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小儿又指着东厢房叫道：“那，那个孩子肯定也是被你们吃了爹娘，被你们养在身边，等他也变成了爹，你们再来吃他！”
众医者大笑。
听着孩子的意思，邱辛夷或是赵大叔一行人，还带着孩子，刀客在这里住了这么几天，却从未见过，不禁有些好奇。
“都是附近的村民，有些陈年旧疾来找我们看看，这几年北边仗打得厉害，不要说大夫，连男丁被抓光了，只剩下这么一群老病妇孺，勉强度日。”赵大叔见刀客出来，从煎药的炉子旁起身，来跟刀客随口闲聊。
“不耽误赶路吗？”刀客问。
望着院中正为人瞧病的邱辛夷，赵大叔厚道地笑笑：
“病人就在眼前，岂有不治的道理？你大叔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晚些到，不耽误的，邱姑娘本就不是太一阁之人，缓一两天去，也是作客之道。”
见刀客出来，邱辛夷忙招手，喊刀客上前，赵大叔瞅了眼炉上的药，进了东厢房，恰好这时，天涯也从屋里出来，没说话，站到刀客身后。
“这位老人家姓王，是村里的长辈，就是他借给我们这宅子的，你身上的衣服，也是他借给你穿的。”邱辛夷朝刀客介绍着眼前的老者。
“多谢老人家。”刀客谢道。
“不碍事的，你身量与我儿子差不多，我瞅瞅，果然合适得很啊。”王老翁笑道，眼眶却有些发红。
“昨日忘了介绍，这位是申仲卿，我们以兄妹相称。”邱辛夷一指靠在大门口的汉子。
申仲卿没说话，远远抱拳抬手，算是认识了。
“在下李正则，她……她叫田丫头。”刀客道。
“是了是了，小奴本家姓田，是李大侠的使唤丫头。”天涯嘴上这么说，可手在刀客身后狠狠一拧，隔着棉衣知道也拧不疼刀客。
天涯只是为了出出气，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田丫头”。
正说着，东厢房里赵大叔急匆匆跑出来，连袍子带袖子被撕碎了一大片，朝众人大喊道：
“邱姑娘，不好了，你弟弟又犯疯病了！”
刀客看得出，赵大叔厚重的衣服是被人以指力硬生生撕碎的，干净利落，劲力极大。凝聚在刀客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这东厢房中的，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