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讲个故事吧。”
袁兆龙讲道:“从前有一个秀才,临近科举之前,特地去观音庙祈求菩萨保佑高中皇榜,观音庙里碰见了下凡化人的观世音菩萨跪在菩萨像前,手里捻着佛珠。秀才问,您可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菩萨点头称是。秀才奇怪了,又问:既然您是菩萨,可为何又要拜菩萨?菩萨答曰:求人不如求己。”
“道理就是如此简单,能够改变武汉目前困境的救命稻草,不在和谈的谈判桌上,也不在千里之外京城朝堂,而就在我们自己这边,就看我们自己能不能将它牢牢的攥在手心了。”
袁兆龙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按摩,三言两语间,就能将战士们的士气鼓舞起来,恢复斗志,虽然好多人都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一句话说得好,机会是由自己创造,也是由自己来把握的,说到所有人心坎上,别的话听上去似乎是很有道理,看到指挥官信心满满的样子,心中战意犹然而生。
郑少成依然为难道:“司令,您说的对,可咱们的实力毕竟是太弱了,就这么几十号人怎么可能会成功,别说是九死一生,只怕是十死无生。”
袁兆龙知道自己还是没有说服这个谨慎的参谋长,可眼前这种守也守不住,攻也攻不了情况下,一味地死守将意味着死亡和失败。
袁兆龙打算和他捅破这张窗户纸,直接说明白了比较好。
“换个角度想一想问题,就连我们自己都认为我们快要被击垮了,已经不堪一击了,面对这么一支强弩之末的残兵败将,那么北洋那边会怎么看待呢?”
“我跟你赌一把,赌注就是湖北革命军三协十一标五千兄弟的性命,以及湖北军ZF的前途,我赌这一次的行动一定会成功!”
疯子,这个司令绝对是个疯子,郑少成真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没有最疯狂,只有更疯狂!
革命不是儿戏,个人英雄主义要不得,袁兆龙作为指挥官,竟然拿革命事业的成败来打赌,岂有此理,郑少成突然升起了一种想拿枪毙了袁兆龙的冲动。
可转过头来一想,平日里所为,袁兆龙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相反,反而冷静,这次突然拿这么大的赌注来打赌,难道这不是说有着十足的把握?
想到这些,郑少成又对袁兆龙恢复了信心,也罢,你愿意疯,陪你疯一把就是了。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一起奔上黄泉路,只是可惜,走到今天的革命事业就要为此画上一个遗憾的句号了。
郑少成应允了下来,。
袁兆龙心中满意,就知道你会同意。
趁着夜色正浓,袁兆龙带着五十名敢死队的兄弟出发了,向着北洋蔡成勋驻地摸去。
置之死地而后生,限制死地而后活,死中求生,袁兆龙吃准以蔡成勋的个性不会对一支已成强弩之末的部队多加设防,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袁兆龙的此行目的,并不是要对北洋造成多大的杀伤力,目的很简单,那就是冲着蔡成勋而来!
常言道,擒贼先擒王,袁兆龙打算和这个北洋将军来一次直接面对面的沟通交流。如同他之前设想的一样,北洋营地设防并不严密,正好给了袁兆龙可趁之机。
袁兆龙他们静悄悄的接近了北洋大营外围,袁兆龙向身边人使一个眼色,一人会意,手持匕首,弯着腰,慢慢的靠近毫无察觉的哨兵,哨兵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准备回头看看,猛的起身,手臂挥动,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哨兵的喉咙,登时没了气息,扶着他的尸体拖到了一边去,见无人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于是就向袁兆龙打招呼,偷袭得手。
“从现在起,三人一组分散开来,倘若被发现,尽管用手榴弹招呼他们,越乱越好,切记,莫要恋战。你们五个,跟我走,去找蔡成勋,郑副官,你们在这儿接应,万一我们都回不来了,你就赶紧回去,率领弟兄们突围吧,能活着一个出去算一个。”
“司令,一定要注意安全!”郑少成嘱托道。
袁兆龙笑笑,没说话,拿着枪向蔡成勋的营帐寻找去。蔡成勋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袁兆龙的胆量和勇气,他自信满满的以为一帮残鱼烂虾成不了气候,他相信,明天一大早,北洋部队就会顺利的挺进大智门,但低估对手,为之带来的后果却很严重。
因为没人想到革命军会袭营,更没人想到革命军会换上北洋的军装鱼目混珠,就这样,袁兆龙带着几个部下,大摇大摆的在北洋的营地里来回的转悠,四处的寻找蔡成勋。
或许有人会对袁兆龙这张生面孔起疑心,但看袁兆龙一身十足的官气,又不敢上前盘问,袁兆龙的行动进行的十分顺利。
出乎意料的顺利,让袁兆龙有些惊喜,来到一个最大的营帐前,心道想必这个肯定是蔡成勋的指挥部了。
袁兆龙带着的四个高手动若脱兔般上前去,捂嘴,拧脖子,干净利落悄无声息的做掉了守在外面的卫兵,袁兆龙掀开门帘,向里走去。
而此时的蔡成勋正在向冯国璋汇报大智门战况,蔡成勋口述,电报员手打。
“你就这么写,经过一天激战,我部成功摧毁大智门革命党有生力量,歼敌千余人,使其无力发动有规模有组织的反攻。我部于明天早上五点整,定能通过大智门,支持汉口战斗。”
蔡成勋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蔡长官,想进大智门还不容易,袁某这不亲自来请你了吗!”
蔡成勋浑身一个激灵,心道不好,猛回头看去,袁兆龙那张微笑的脸正冲着他,指挥部的人都被他带来的人给控制住了。
五个人,十支驳壳枪,其中一把枪口正对着自己。
小命捏在别人手里,蔡成勋不敢轻举妄动。
“久闻蔡长官大名,袁某素来敬仰北洋,与蔡长官交手多日,始终不得相见,也知蔡长官对我革命党误会甚多,今日特来拜会,请蔡长官随袁某去武昌一唔,如何?”
绑架,这是绑架,蔡成勋心里是又惊又怒又怕,惊的是袁兆龙这厮竟敢冒生命危险偷袭北洋大营,怒的是几千人的大本营,防卫如同虚设,被人偷进来了,竟然毫无一人察觉!怕的是万一惹得这厮不高兴了,伤了自己怎么办?
心里也在琢磨对策,让帐篷外的卫队得知里面的情况,好来营救自己。
蔡成勋也不能弱了气势,怒道:“原来你就是袁兆龙,叛国乱党,乱臣贼子,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跑到这里来撒野!再不束手就擒,定要你碎尸万段!若是投降,我保证你性命无忧。”
蔡成勋的威压,袁兆龙直接无视,向椅子后一躺,顺手解开大衣的钮扣,微笑道:“瞧蔡长官这话说的,要是没有点准备,袁某怎么敢亲自造访?”
蔡成勋心脏跳动瞬间加快,头皮发麻,因为在袁兆龙腰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炸药!
再看去,每一个人身上都缠着一样数量的炸药,一旦爆炸,恐怕小半个营地都将化为灰烬!
这人好狠啊!恰巧这时,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
“报告,长官,炮标标统求见!”
“滚,让他滚!命令所有人统统滚开营帐!”
……
怕惊扰到袁兆龙的情绪,引爆炸药,蔡成勋清空了所有营帐外的卫兵。
“袁兄弟,有话好商量,带这些个危险的东西干嘛呀,命可是自己的,千万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个可犯不上。”
行军打仗这么些年,蔡成勋第一次感觉阎王爷离他这么近,说话的语气也不禁软了下来。见得到了想要的效果,袁兆龙感觉很满意,一切都还在自己的计划内。
“蔡长官,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去我那儿走一趟,喝喝茶而已。”
袁兆龙拿出怀表看看时间,时候差不多了,该发生点什么事了,不久,外面响起了爆炸声,袁兆龙的敢死队在北洋大营里四处制造混乱,惊扰了美梦,北洋大营乱作一团。
袁兆龙起身,用枪抵在发报员的额头上。
“你给冯国璋发一通电报,就说你们的蔡长官被袁某请到汉口喝茶去了,还有,再告诉他,革命军虽远不如北洋势大,革命义士人人抱有必死之决心,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让北洋血溅五步,伤筋动骨!”
袁兆龙一手推着蔡成勋走出营帐,藏在大衣袖口里的手枪对着他的后腰,蔡成勋无奈,奈何性命捏在别人手里,只能硬着头皮逼上梁山,乖乖的做一个俘虏。
因为有蔡成勋做掩护,袁兆龙一行人得以顺利离开北洋大营。
“司令!你没事吧!”
早已在外面等候接应的郑少成等的焦急万分,可算是见到了袁兆龙等人安全归来。
“瞧,认识这个人是谁不。”
袁兆龙顺手解下缠在身上的炸药,袁兆龙一路上也在小心翼翼,这玩意儿稳定性差,稍微有点儿闪失就会爆炸,幸好一路安全。
“这,这不是蔡成勋将军嘛!司令,您把他给俘虏了!”郑少成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北洋大将。
蔡成勋叫苦不迭,落到这帮乱党手里,这下子可真是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