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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车里，白发的年老司机从后视镜中看了眼渐远的纤细背影，又转头去看了眼后车座年轻男人的脸。
君临阙修长的手指在箭头键盘上，沉静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窗外抽了回来，此时正落在屏幕上。
屏幕上是周凝直播的录制视频。
但是反复在车厢里响起的，却是言子柒模糊不清却又清脆的嗓音。
一遍又一遍，君临阙似永远不会厌倦，盯着那分辨率极低的视频，那张只能看到个轮廓的脸。
言子柒回到宿舍，开了电脑，惯性登了微博。
以后要走演员这一行，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上大流的。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粉丝竟然涨了十多万……
“感谢我吧……大腹黑！”一边周凝凑过来，幽幽说了句。
见她一头雾水，才好心地解释，“那会儿，我在直播呢……”
言子柒挑眉，首先想的是，自己有没有什么丢脸的细节。
再一看微博上第一条热门，果然是，国民闺女和她的腹黑舍友日常。
“给你贴上了腹黑的标签，是我的错……我再也不会了！”周凝见她面容严肃，赶紧举起手指发誓。
言子柒瞥了她一眼，对于这个毫无架子的女神，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这次的热门不是她想要的，毕竟这种行为很可能是被人喷成蹭热度。
毕竟当初一入学，她和龙龙，小幺，都被喷过了。
后来周凝也尽量避免这些情况出现，极少发跟她们一起的照片。
幸好，这回直播视频里，言子柒没有什么可以被黑的点，这次上热门也纯属是给她增加了十多万的粉丝。
一阵铃声拉回了言子柒的胡思乱想，一看是她爸爸，心中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柒柒，你妈妈要自杀，你快回来吧！”手机里传来言锋焦急的声音。
言子柒的手几乎握不紧手机，撑大了眼睛，慌乱中只拿过了包包就跑了出去。
“柒柒！”身后周凝唤了声，一头雾水。
电话里，言锋简单说了下情况。
她的妈妈赌瘾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将家里所有钱都输光，还欠下巨额债款。
现在正在闹着自杀！
言子柒伤心却也失望和无奈，这都多少次了。
她很难想象，家里那个柔柔弱弱的母亲是个赌徒，屡教不改的那种。
言子柒打车回到家，她的妈妈连书正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言锋愁眉苦脸坐在她对面，而她才十七岁的弟弟，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柒柒，你回来了……”言锋无奈地看过来。
言子柒没有看他，而是走到了连书面前，声音很冷。
“在哪里赌的，欠了多少？有没有借高利贷？”
连书抽泣着，风韵犹存的脸依旧惹人怜，看到言锋那怜惜的表情就知道了。
不管妈妈做了什么，爸爸总是纵容着，所以这次妈妈能把家里存款都取走，都有爸爸的部分原因。
“柒柒……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连书哭哭啼啼。
其实这样的场景，言子柒经历太多次了，早已经没有感觉。
她只想赶紧解决，高利贷啊，拖一天，利息也要还上好久。
连书大概报了个数，高利贷50万，赌场十万。
现在家里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言子柒当即冷静开口，“爸，你马上把家里这套房转出去，先还了高利贷，剩下的还赌场。”
一听到要把房子卖了，连书惊愕看着她。
言锋是一家私企的经理，但是工资也是近年才涨起来，这套房半年前才付清尾款的……
言子柒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妈，我很庆幸，你还没有把房子给卖了。”
连书一听，又是内疚地抽泣起来。
言子柒闭了闭眼，转身进了弟弟言亭的房间。
言亭颓丧地躺在床上，手臂横在眼睛前。
房间不是很隔音，刚才言子柒的话，他都听在耳里。
“姐……房子卖了，我们住哪里？”
言亭坐起来，俊朗的脸有些忧伤，眼睛也是红红的。
“会有办法的，明天你回学校去，呆到放假再回来吧。”言子柒抱了抱他，说着安慰的话，自己却没有一丝底气。
第二天，言锋一大早就兴奋地道，“套房转出去了，对方好像也急着要，竟然出价一千万！”
言子柒愣了一下，这套房买进来也不到三百万呢……
“爸，你确定吗？”会不会是骗子？
“没错的，已经打款进来了！之后他那边会有人来联系我们的。”言锋急急忙忙说着，又马上离开家门，得先把高利贷的债给还了！
言子柒却还在疑惑，她觉得，她家里也算祖上冒青烟了，每次这种好事都会遇上。
这套房离市区也算近了，当初竟然三百万就给买下来了，现在卖出去，还翻了两倍。
然而，她很快就推翻了运气不错的想法。
言锋下午回来时，身上和脸上都有伤，他沮丧着脸痛心疾首，“柒柒，高利贷的公司不知道哪里打探到我们卖房的消息，竟然改口说阿书借的钱本金加利息高达一千万！”
言子柒心头一跳，“然后呢，爸有看合同么？”
言锋吐出一口血沫，“没用的。”
所以他才被打了回来，而卡里的钱，直接被转走了。
言子柒咬紧牙关，将言锋扶到了沙发上，连书泣不成声，躲在角落里。
“柒柒，赌场的钱要怎么办，我怕他们也是无赖，转头就……”
言锋的意思，她懂。
没有合同，而且他们处于弱势，这个债要是拖下去，他们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了。
“爸，我来想办法。”言子柒说罢，看了眼角落里的连书，走出了家门。
“凝凝，我有事要你帮忙……”言子柒走出公寓，对着手机轻声说，“借我十五万，我会尽快还你的。”
这笔钱对周凝来说不算什么。
“对了，《十里红妆》的海选，明天还有吗？”言子柒站定脚步，看了眼脚下踩着的影子，招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结束了啊，好吧，我知道了，我没事，明天就回去……”
言子柒挂了电话，拉开车门。
计程车呼啸而去，原地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的宾利，车头处金色的翅膀和字母B在浅薄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驾驶座处依旧是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精神矍铄，此时他回头看了眼后车座静静靠着椅背的男人，问道，“阿阙，接下来去哪里？”
“项佐。”君临阙眼睛没有睁开，只是张开了薄唇，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白发老者点点头，眼里有些露出一丝无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