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为死者悲伤,特洛捡起了地上的布条,布条上使用鲜血写下着:“节点消失,退路已无。”
八个字,让恐惧像病毒一样流窜。
“千万分之一的机会,被我们碰上了。”赫特留斯用力抓头发,满眼都是恐慌和疲惫。
“什么意思?”苏泽问。
“空间乱序的时候,人工节点的炼金矩阵被作为多个空间分散了,当然就没有了。这个几率是极小的,但是却被我们碰到了。”
人群一片死寂。
“或许,我们有机会穿越神冢呢,毕竟……卡门莱达帮助过其他文明,对吗?”赫特留斯挤出一丝牵强的笑。
特洛一言不发的离开人群,背对着众人,默默的点起了一支烟,直到烟快抽完的时候,他才回头说:“写好遗书,我们去神冢,希望这里不会有那种怪物。”
无论是猎人还是士兵都听从了这个命令,苏泽想了很久,打算写给陈宁,是她救自己出来的,如果自己死去的话,至少要让她知道。
打算想了很久,也只写下了六个字:“承蒙照顾,再见。”
全军开始收拾东西,而特洛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望着那座塔发呆。苏泽和赫特留斯相互对视一眼,朝他走过去,幽月也想跟去,对视被幽风拦住了。
苏泽拿着一瓶矿泉水和一袋饼干,坐到了特洛的旁边,赫特留斯坐在了另一边。
特洛看起来面容已经沧桑了,过去的恐惧让他从一个铁骨铮铮的军人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一直望着高塔,神色充满畏惧。
“或许这个神冢并没有那么可怕。”苏泽试图安慰,“毕竟那次事件只是特例呢。”
果然,特洛神情微微变了一下,但脸上依然是忧心忡忡,苏泽看得出他想说什么,但是有止住了。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赫特留斯说。
良久,特洛终于开口了,但是脸上恐惧的神色却更加浓郁了,仿佛那段记忆连回忆起来也是十分痛苦的。
“你们有没有和怪物战斗过?”特洛说,声音颤颤巍巍。
“你是说死狩吗?”苏泽一愣。
“不……不是。它是真正的怪物,它无处不在,而且是不死的。你可以把它剁成碎块,但是它还是会从碎块中复活,而且又一次的变强,你拦不住它、打不过它、也没法逃离它。”
特洛的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继续说:“我感觉的到,这里也有那种东西,一定有。”
“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赫特留斯一把握着特洛的肩膀,“卡门莱达会让我们离开的。”
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苏泽和赫特留斯却都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出了担忧。
队伍开始移动,没有人交谈,也没有人发出声音,众人就这么静默的走着,仿佛是在走向刑场。
连一向活泼的幽月此刻也沉默了下来,她扯着苏泽的衣袖跟着苏泽亦步亦趋的走着。
特洛的精神就变得越来越脆弱,有时候总会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有一次苏泽仔细倾听过他说的话,他一直重复着一个词:“怪物。”
特洛已经没办法在领导部队了,他现在只是一个需要人照顾的老人,于是幽月自告奋勇的承担了照顾他这件事。虽然那个女孩有些疯,但是照顾特洛时十分的耐心。
部队的领导现在是赫特留斯。他最熟悉古建筑,地位也是最高的,他是唯一一个来自教会的人。
但是赫特留斯私底下告诉过苏泽,他其实对这趟旅程一无所知,但是却不能说出来。
然后,又一次休息的时候,特洛彻底疯了。
他突然攻击了幽月,然后大喊大叫起来,幸亏幽月是猎人才没有受伤,几个士兵想去拉住特洛,但是特洛却夺了一个人的枪。他用枪指着企图靠近他的众人一边后退一边说:“都不要过来,我还不想去死!”
“我们没有让你去死,我们再帮你。”
赫特留斯和苏泽试着靠近特洛,但是特洛却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拔足狂奔。
“快拦住他!”赫特留斯一边大喊,一边追过去。
但是突然,特洛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众人,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说了两个字,虽然没有声音传出来,但是苏泽还是通过口型判断出特洛的话。
他说:“它来了。”
轰!
他身后的地面骤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个黑色修长的庞然大物拔地而起。
那是一只黑色的百足虫,足足有数十米长,近五米宽,人类在她面前渺小如蚊虫,它每一节身体上都镶嵌着一张白色的脸,他们摆出不同的表情尖叫着,本来应该长着足肢的地方,却变成了猩红色的触手,加上它无比狰狞的巨大口器,整个透露着宛若天灾一般的气息。
特洛的胸口被一只触手骤然洞穿然后高高抛弃,又被巨虫的口器吞下,密密麻麻相互交错的牙齿瞬间将他碾成了碎肉,连惨叫都没有。
“开火!”赫特留斯嘶吼。
剩下的所有士兵一齐冲了上去联结成阵线,将子弹毫不吝啬的倾泻想那个怪物。
他们手中的子弹都是专门对付死狩的穿甲弹,但是竟然连这只巨虫的外壳都破不开,只能留下星星点点的火花。
猎人们正欲出手,巨虫再次发动了攻击,它每一张脸的口中都喷出黑色的液体,仿佛一场大雨向士兵们笼罩过去,避无可避。
顷刻间,惨叫声此起彼伏,接触到黑色液体的士兵们在地上挣扎翻滚,他们的身体在飞速熔化。
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马上死去,这种可怕的液体使他们只剩下一个头颅依旧在惨叫,直到彻底消失惨叫声仿佛还回荡在空气中。
猎人们都迟疑了,赫特留斯也迟疑了,没人想去送死。但是就在他们迟疑的片刻之间,巨虫没有再发动攻击,而是潜回地底消失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什么级别的死狩?我们有打赢的机会吗?”
“不要想了,不可能打败它的。”赫特留斯说,“那可不是死狩,那是一只秘洛托。继续行军,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秘洛托,完全未知的物种,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他们极度危险,拥有高超的智慧,强大的破坏力,以及比死狩疯狂太多的杀戮欲。
甚至恐怕那些死狩就是因为惧怕这只秘洛托才不敢靠近的。
而且……如果苏泽没有记错的话,卡门莱达在人间的形象,就是一直百足虫。
那是……神的眷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