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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莫归人摇晃着手里的一管鲜血，微微愣神。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诡谲，你千辛万苦想要找某件东西，它永远不会出现，但是当你决定放弃的时候，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
“飞行能力，阴影之翼。武器具象能力，玄化之血。还有泯灭之心和诸祸之手，你竟然已经拥有了四块神骸，还真是有趣。”
“有趣？”
“对，灾厄之神可不像其他神明，它的神骸所包含的力量人类很难承受。我试着推算过，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也只不过是一块而已，到达两块就会死去。所以我以为想要凑成天启神骸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没想到你竟然接受了四块，而且还没有死去，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活生生的人类。”苏泽回答。
“你怎么证明？”
苏泽愣住，这句话好像是一句玩笑，但是貌似又是一个问题。
自己如何证明自己是人类呢？会不会自己是长着人类外壳的另一种生物呢？更何况，一旦成为猎人，就大概不能算是人类了吧？
苏泽听说过一个叫做特修斯之船的故事，当一条年久失修的船上的每一块木板都被换掉时，他还是原来的那条船吗？如果它不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了呢？
苏泽的回答是，不是，但第一块木板，甚至第一颗钉子被替换掉时就已经不是了。
那么，自己现在是苏泽吗？还是说自己只是披着苏泽的外衣的怪物？他有想到自己兽化的时候，那个占据身体的意识，那个意识会不会才是真正的自己呢？
看见苏泽的神色渐渐变得诡异，莫归人急忙宣布打住：“喂喂喂，这种问题千万不要去想啊。”
“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就算你证明你自己是人类了，那又能怎样？会有人突然在大街上突然拉着你问，‘诶小子，你是人类吗？’之类的问题吗？与其这样，不如你赶快去练你的刀，我也差不多该去做实验了。”
“实验？”
“对，我在监狱医院里借了一间实验室，不得不说你的名字挺好用，我只是说我是苏泽的朋友，那些家伙就把唯一的一间实验室给我腾出来了。”
“你这算不算是以我的名义胡作非为？”
“不，我是为了全人类。”朝着苏泽挤了挤眼睛莫归人，然后转身出去了，而苏泽也是照例去练刀了。
整整三天，莫归人一直没有在苏泽面前出现过，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好在克勒温并没有过问他的下落，反而让狱警稍作关照。
三天之后，莫归人再度出现在苏泽的面前时，苍白的像是一具失去了血色的尸体，他将一份资料递给了苏泽，资料里装着一大沓的资料数据、各种试验照片、一些素材以及标本。
“帮我把这个邮寄给皇家神学会，他们会知道怎么做的。”
帝都皇家神学会，那是整个倒影体系最权威的神学机构，隶属于工厂。
全世界最知名的神学家都在那里汇集，夜以继日的接收者来自各地的材料和发现，数百名神学家夜以继日的试图揭开神学的面纱。
就像是猎人之于教会，神学家的最终目标也是进入皇家神学会，那里被称为是距离真相最近的地方。想知道真相的人很多，但是能够成功跻身于那些疯狂的神学家的人确实少数。
把东西交给苏泽之后莫归人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不到两分钟就鼾声四起。苏泽看着他憔悴的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
于是他亲自帮助莫归人将资料递交到了收发室。
而莫归人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才醒来，醒来之后以前的阴霾和沉重全部都一扫而空，连工作的时候都悠悠的哼着歌，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而且他开始一边工作，一别写获奖感言，以至于他的办公桌上和纸篓里全部都是他扔的纸团。随便打开一个，就可以看见开头这样写着。
“亲爱的来本，各位观众朋友，你们好，欢迎来到颁奖典礼的节目现场……”
看着这一套说辞，苏泽莫名的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感觉。过了片刻他才骤然想起，这不是主持人的说辞吗？
但是莫归人似乎毫不感觉这有什么不对，依旧在纸上扬扬洒洒的写了满满的一张，是不是点头微笑，似乎很满意。
“诶，那个奖很厉害吗？”苏泽问他。
“你不能这么问，你应该问我的研究很厉害吗？”莫归人头也不抬的说。
“你的研究很厉害吗？”
“超级厉害，厉害到无与伦比。”莫归人突然狂放的笑了起来，附近巡逻的狱警急忙赶过来看了一眼，看见苏泽在这里时候，就离开了。
苏泽感觉莫归人似乎是魔怔了。
“奖金呢？奖金有多少？”苏泽又问。
“不会分给你的。”莫归人依旧头也不抬。
“我也不要，我就是问问。”
然后莫归人愣住，他盯着天花板顶了半晌，最后说：“百八十万吧，我不知道。”
苏泽对莫归人的脱线有一些头疼，虽然这货是个神学家，但是似乎对很多事情都很迟钝，呆滞，一根筋，对于人情事故一窍不通，除了在神学方面极敏感以外几乎一无是处。
“喂，那个奖项可是你毕生的追求，你都不去了解他一下吗？”苏泽又问。
这个问句让莫归人骤然怔住，他转过头，目光里带着疑惑：“谁说这个是我的毕生梦想了？”
这次轮到苏泽怔住了，莫归人耗费了这么长时间，不都是在全力朝着这个奖项迈进吗？
看出了苏泽眼底的一丝困惑，莫归人笑了笑说：“我可不是那些追名逐利的神学家，否则我也不会只盯住这一个课题研究，神学家很好赚钱的，平日里多写几篇论文，东抄抄西抄抄，只要抄的好那就是钱。”
说道这里，莫归人叹了口气：“但是我不一样啊，我就是想证明我自己，找到我的那个神明，然后逮住他。”
“那好，奖金给我吧。”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