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不敢把脚步走得太重,免得踩坏了地毯。
“傻站着干嘛?”时城转头瞥她一眼:“过来擦药。”
“噢!好!”她连忙拿下书包,取出里面的药酒。还好她背了书包来,药酒一直放在书包里,如果忘记带,时城估计得杀了她。
拿出药酒,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时城面前:“那我……”
“等等。”时城抬手,站起身:“还是去床上方便点。”
床……上!
她整个人懵了一会儿,直到时城抬脚往卧室走去,她才回过神,连忙跟了进去。
卧室内的窗帘被拉上,光线一下子暗了下去,时城无比自然地脱鞋躺到了床上:“你去把音响打开。”
音响?
她转头看了看四周,找到音响,鼓捣了半天,最终还是时城提醒她怎么开,她才顺利打开了音响。
悠扬的古典音乐响起,房间内除了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她一时觉得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她发誓,如果床上那个人不是时城,她肯定转身就跑。
这里的气氛实在太暧昧了!
“愣着干嘛?过来。”时城的声音微显不悦,她浑身僵硬地转身,看到时城皱着眉心看她,她一时连呼吸都有些不顺。
她僵直着脊背走过去,在床边蹲下。
药酒瓶子打开,药酒味飘荡在鼻尖,将她脸颊染上了两朵红晕。
看着闭着眼睛瞪着她擦药的时城,她的手不住地颤抖,一直到手心触及时城受伤的额角,她突然意识过来她居然因为时城,心跳跳得那么快。
时城是谁?
时城可是她爸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
许千夏深吸了一口气,想清楚了这些,这一回,她的心神总算是稳定了些。
对时城,不需要也不能心跳加速!
一直闭眼假寐的时城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笔直地看着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我、我、我……”她下意识地将两只手覆在自己的脸颊,却是忘记了手心全是药酒,药酒顿时沾染上了她的脸颊。
时城不自觉地瞥了嘴角,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我去、去洗洗。”她尴尬起身,快速往卫生间走去。
等脸上的热度褪去,她才从卫生间出来。
“你、怎么起来了?”她诧异地询问,时城正坐在床边自己揉着额角受伤的部位。
时城没回答,只问道:“揉到发烫就可以了吧?”
她愣了一下,继而点头:“对!”
“那好了。”时城停下动作,向她招了招手:“千夏你过来。”
记忆中,他从来都连名带姓地叫她,而这一次,是第一次去掉了“夏”,只叫她千夏。
这听起来明明更亲切了,可是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后背发虚的感觉?
“怎、怎么了?”她脚步迟疑,问完更是有些不敢抬脚。
时城不会是生气了要杀人灭口吧?这不就是谋杀亲女吗?
“过来!”时城瞪她一眼,加重了语气。
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走到距离时城还有三步的位置停住,怯生生地问道:“怎么了?”
“我问你。”时城一脸严肃:“你之前有没有去医院做过什么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
她满脸茫然,想了一下后,老实回答:“没有。”
家里哪来的余钱让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啊?
时城微微蹙眉,眉心的凸起让他整个人更显冷峻:“那、学校的体检呢?学校的体检总有做过吧?”
“恩。”她点头:“每个学年都、都要体检的。”
不明白时城问这个干什么。
“那……”时城移开视线:“医生有没有说过你有哪里有问题?”
去年在学校的三千米她拿了第二,怎么可能身体有问题呢?时城问这个干什么?
她果断摇头:“没有。”
“你凑过来一点。”时城招手,像是在招呼一条小狗。
她脸一烫,却是抗拒不了时城的招呼,怯怯地走上前几步。
时城从床沿站起身,右手一抬捏住了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地将他的脸凑近她的脸。
心跳,失了分寸。
就在她要窒息的时候,时城在距离她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一脸探究的表情,盯着她的脸看。
“……”她尴尬地捏紧了裙角,时城这是做什么呀?
“下午的课你请假吧,我带你去一趟医院。”时城的表情更加严肃:“从医学上来讲,老是莫名其妙脸红,可能是更年期来了。”
“……”
她脸色瞬间黑了,有些恼怒地看着时城:“我还是青春期的、的年纪!”
时城冷淡地瞥她一眼:“所以才要带你去医院。”
说完,他不在看她,侧身走过她往外走去。
她恼怒地攥紧了裙角,却是一点火也不敢发,只能在时城走出卧室后,撒气般地跺了两下脚。
时城简直是太!讨!厌!了!
跺完脚,她听到了客厅传来的陌生的声音,她疑惑地走出卧室。
两个服务员正把一辆餐车往客厅里推,看到她,态度恭敬了叫了一声“少小姐”。
“她们……”她看向时城,问道:“你要、在这里吃吗?”
那她是不是可以走了,在这里再待下去,她不是被时城气死,就是尴尬死!
时城板着脸,吐出两个字:“我们。”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些不敢置信地张了下嘴巴。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表情,时城一眼冷冷扫过她:“我不是说,下午带你去医院吗?”
“我没有……”说到一半,她意识到这里还有别人在场,便走到时城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不是更年……”
“闭嘴!”时城冷冷打断她,看向服务员:“你们下去吧。”
“是,少爷。”两个服务员训练有素地快速退下,带上了房间的门。
时城走到饭桌前坐下,自己斟了半杯酒,还不忘记叫她:“杵着干什么?”
她认命地走过去,在时城的对面坐下来。
“要不要喝一点?”时城晃了晃酒瓶,问她。
她正觉有些口渴,便点了头。
听言,时城放下酒瓶:“自己倒。”
她脸一黑,还以为时城会给她倒酒,看来她想多了。但是时城如果给她倒酒她才会不习惯,让她自己到也好。
酒杯被斟满,她仰头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喝完,还是觉得嗓子干干的。一路跑过来实在是渴坏她了,而这酒微甜又香,她一口气连和了三杯,酒瓶里的酒滴酒不剩。
她抬眸,发觉时城目光略显惊讶地看着她。
她抿着嘴唇干笑了一下,道:“有、有点渴。”
“这红酒……”时城说到一半,噤声,低头吃饭。
他想说的是,这红酒后劲稍微有点大,但是转念一想,反正他有午睡的习惯,让许千夏到时候也睡一觉就好了。下午反正也要请假去医院检查的。
万一真是更年期提前了,那他这个当爸爸的……等等,他在想什么?
他倏然站起身,面色不太好地转身离开饭桌。
许千夏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想问,又想起时城那天早上对她说的话,便低头自顾自吃饭。
多说多错,在时城面前,她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酒店的饭菜很合她的胃口,一碗米饭下肚,她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时城不再客厅,她整个人显得放松多了。站起身,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奇、奇怪了。”她扶住桌角按了几下太阳穴。
怎么觉得地不平了?好像是在倾斜?
是吃太多了吗?
她晃了晃脑袋,却觉得更不舒服了,胸口也堵堵的。她走到沙发上坐下,低头使劲按着太阳穴。
该不会真是更年期了吧?
想到这个,她不由得抓了抓头发。
不可能的!时城虽然懂的多,看起来很厉害,但这一回肯定是说错了!
晕眩感再度袭来,按太阳穴没用,她索性靠着沙发闭眼休息。
没过多时,时城走出卧室喝水,一眼就瞥见许千夏蹲在沙发边窃窃私语着什么。他置若未闻,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水,一杯水下肚,他再度看向沙发边,人已经没了。
他皱起眉心,下意识地往客厅别的地方找去,根本没有许千夏的影子。
明明刚才就在沙发边的。
他围着沙发走了一圈,目光锁定在大开的卧室房门前。他隐约记得自己走出卧室的时候,把门只开了一半的。
眼神变得深邃,他放下水杯,抬脚往卧室走去。
“时城,我打死你!打死你!”
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许千夏的声音。他没有犹豫,快速走进卧室。
“看你还敢不敢说我更年期!”许千夏跪在床上,准确地说是跪在枕头上,她的双手正使劲地砸在那枕头的另一端,嘴里念念有词:“我打死你!时城你这个坏小子!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时城脸色的表情僵住,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
“咦?你怎么跑那里去了?!”许千夏突然调转目光,眼神恶狠狠地往他这边看过来。
时城额头上的青筋微微一跳,心中咯哒一声,沉声道:“许千夏!你发什么疯?!”
“你敢说我发疯?”许千夏咬着字,一步一步走近他。
时城微微握住拳头:“你再发神经,我……等等,许千夏,你说话正常了!”
他眼中闪过雀跃的光,刚走上前一步,许千夏直接走过他身边,对着他身后挂着他外套的衣架一阵拳击:“你还敢不敢说我发疯?恩?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混蛋!”
时城的脸色青了青,转身,盯着使劲往他外套上打的许千夏看,她的脸色潮红,跟熟透的西瓜似的。
许千夏不是在闹,更不是在发神经,她是喝醉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城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几步走上前扯过许千夏的手臂:“你冷静一点,跟我来喝点水。”
许千夏目光迷离,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突然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原来你小子在这里!”
“……”时城咬紧了牙关,一双眼睛似要把她戳出一个洞。
臭丫头,居然喊他“小子”,简直是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了!
然而许千夏毫不畏惧他的眼神,两只手一抬,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突然捧住了他的脸。紧接着踮起脚尖,唇瓣印在他的唇上。
柔软的触感。
“……”时城整个人都僵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