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凭都督吩咐,属下莫敢不从。”谢麟风来青州的目的,就是想得到张致远的庇护,他自然不会拒绝。
张致远笑了笑,接着又问道:“你何以会在此?”
他这是在代张幽然发问,也是在考较谢麟风的机变和口才,没有足够的机变、口才,都别说劝导张幽然了,还很可能被张幽然察觉出些什么端倪来,更加恶化他们两父女之间的关系,张致远可不想去冒这个险。
谢麟风明白他的意思,略作思量之后,向张致远拱手一礼道:“属下怕是会冒犯到都督,还请都督恕罪。”
“但说无妨。”张致远摆了摆手,只要谢麟风能取得张幽然的信任,进而帮他缓和一下父女关系,他自是不会在乎一些冒犯。
“属下以为,此次落花谷遭强敌来犯,多亏都督一直以来对落花谷心怀愧意,对落花谷多有关注,属下才能及时获救,只是属下并不领情。”谢麟风这才开口将心中计划道出。
“不错,你果然是聪明人。”听完他的计划,张致远眼前一亮,冲着他满意地点头笑了起来。
按谢麟风的计划来,只要他处理得宜,都用不着他正面开解张幽然,张幽然就会自己得出上命难违,但张致远心中却始终对落花谷心怀愧意,并尽力补救的态度。
这样自然而然的,他们两父女之间的关系也就会慢慢缓和,可远比直接劝导要高明得多。
“都督谬赞了,只是一些拙见,属下愧不敢当。”谢麟风赶紧谦虚。
“无需过谦,你小小年纪,却能有如此深谋远虑,本官很满意。”张致远摆了摆手,温和地对谢麟风笑道,随后甩手丢出一物给他。
“多谢大人。”谢麟风伸手接住一看,是一个小瓷瓶,不用想,肯定是噬心断肠丸的解药,他赶紧对张致远表示感谢。
“这是你应得的。本官素来赏罚分明,以后心思放对地方,本官自不会亏待你。”张致远摆了摆手笑道。
“是,属下谨记。”
谢麟风闻言浑身一紧,立刻明白过来,比起张致远来,他还是太嫩了点,之前那条苦肉计说得太详尽了些,可不像是一拍脑袋仓促间想出的计策。
这条计策也确实不是他短短片刻所谋划好的,而是来青州的路上,他深思熟虑所得,如果其他的那些没能打动张致远,那他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张幽然身上了。
“走吧,我安排你去见幽然。”张致远这才点头起身,准备带他去张幽然。
“大人,盛大人求见。”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通报声。
张致远眉头顿时一皱,扭头看了谢麟风一眼,谢麟风刚到这盛天铭就来了,难免让他怀疑盛天铭是不是觉察出什么风声来了,这才会这时赶来相见。
“属下,一路来小心谨慎,绝没有暴露真实身份。”谢麟风赶忙解释。
“请他过来。”旋即张致远轻笑了一声,吩咐门外人带盛天铭过来,转而对谢麟风道:“你先去后房回避一下。”
谢麟风点点头欠身行了一礼,快步去到书房后房等着。
不一会的功夫,一个身穿深绯色官服束金带的中年官员,便随着带路亲兵,来到了张致远的书房,此人就是青州刺史盛天铭。
别看他生得一副伟岸光正的好皮囊,实际上就是个媚上欺下的草包,不然也不会被张致远几乎架空,也毫无所知。
“盛兄今日怎有暇来我着?请坐,请坐!”
知盛天铭这个草包最好脸面,张致远自然不会故意给他难看,毕竟这家伙是武氏派来监视他的,见他过来,张致远立刻堆起笑脸热情地上前相迎。
“张兄,不告而来,还请见谅啊!”
武氏给盛天铭的职责是监视张致远,因而盛天铭一向自以为比张致远要高上一头,面对张致远向来带着几分高傲,皮笑肉不笑地还了张致远一礼,便进到书房找了处位置坐下,张致远则笑眯眯地陪坐一旁。
“盛兄一向公务繁忙,今日有空过来我府上,该不会就是来找我品茗的把。”瞎闲聊了一会,府中下人便将茶水点心送了上来,张致远喝了口茶,笑着说起正题来。
自从自以为掌控了张致远的所有动向之后,这盛天铭每日都是在他的刺史府饮宴作乐,哪有时间处理什么公务,自然更没时间来张致远这比起他的刺史府要清寒许多的地方来了。
“兄弟此来,是因清公前几日传信过来,是听说侄女回府,多年未见甚是想念,想接侄女去府上住些日子,也籍此缓慰一下对夫人的哀思。”
盛天铭心念着家中美妾,只是总不能一来就提及正题,张致远主动提起,他自然是借坡下驴道:“另外,圣神皇帝陛下,也听闻了此次恶讯,也跟清公提过想见见侄女,聊以安慰。不知张兄你意下如何。”
说完,盛天铭就死死地盯着张致远,等着他的回答。
张致远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旋即又迅速恢复如常,快到盛天铭都没能发现。
这盛天铭说的清公,就是他的岳父武清,多年来武清一家可是从未问起过关于张幽然的只言片语,现在却突然一下子变得这么热情起来,可是反常之极。
再加上盛天铭为怕他不应允,还特意搬出武曌来压人,是何等涵义已是不消多言了,无非是想让张幽然去往洛阳为质,以防他怀有异心罢了。
若非是现在局势未稳,怕过分刺激他,恐怕就不是把张幽然召去洛阳,而是把他这个青州都督召去洛阳述职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不答应,转眼间大军就会开到青州来,武曌对内可是对外强硬很多啊!
“既是岳父相召,我自是无不允之理。准备妥当之后,我自会送幽然去洛阳。”张致远马上笑着答应下来。
见他应允,盛天铭顿时大松了一口气,不给张致远反悔的机会,赶紧堆着笑脸追问道:“这是自然,不知需要几日,清公那边倒好说,晚几日也无妨,但圣命难违啊!”
“三日吧,盛兄,你看如何?”张致远想了想给出个时限。
“好,那就三日,三日后,我和张兄一起送侄女启程。话已经传到,那我也就不打扰张兄了,告辞!”
三天倒不算久,盛天铭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后便不再敢多留,匆匆告辞离去。张致远如果发难,那最先倒霉的除了他还有谁?
张致远也没有再假意挽留,看着盛天铭离开的背影,脸色逐渐变得冰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