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梅谷这等中型江湖帮派多年,花无邪的身家自然是极丰厚的。
暗门后面是一间库房里面堆着十几个大木箱子,这里面都是诸如房契地契、金银珠宝等贵重财物。
陈天明打下落花各谷山门,所搜罗的那些财物,比起这里的东西来可真算不得什么。
这些对于张致远而言,远没有莫问扇蕴藏的价值要高,只是简单地查看了一下,箱子里的财物,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便不再关注这些金银珠玉,径直往库房里面走去。
那里单独地放置着一些做工考究的木箱,可想而知这些箱子里所装物件,可要比堆放在一起的那些大木箱中的东西,要珍贵许多,他想要的莫问扇想来也放在这里才是。
他一点都没料错,如果张幽然没有把莫问扇盗走,莫问扇确实是放在这里没错。
张幽然清楚张致远想要的是什么,站在秘库门口看着,右手还搭在开启秘库的机关上,脸上表情颇为挣扎。
她肯带张致远来,本是有所目的的。
秘库的机关,只有她跟花无邪清楚,如果能找机会把张致远关在里面,那她便可以假传命令救下被关押的落花谷师兄弟。
“幽然,你可是在想,若将为父关在秘库中,你便能救落花谷的人了?你若真想这么做,那可不光害了为父,也害了这些落花谷门人。”
张致远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一边伸手打开一个木箱查看,一边头也不回地开口道:“若杀了为父,能平息你心中的怨恨,为父死而无憾。”
被看穿心中所想,张幽然眼神顿时一惊,她是心中怨恨张致远之前的所作所为,但身为人女,弑父这种事她万万做不出来,也从未有想过,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不语。
“圣命难违,当今陛下对为父的猜忌,你难道不知?为父不做便是欺君抗旨,只会授人以柄大祸临头。可这事依旧还是会有他人来做。由为父动手,至少能为落花谷保留些苗裔,不至断了香火传承。”
迅速查看过这些箱子,却没有发现莫问扇,张致远眉头顿时紧皱,轻叹了一声转回身来,颇为无奈地对张幽然道:“你若是真无法谅解为父,也罢,现在便关闭秘库之门,为父愿在这秘库之中,偿还为父犯下的罪孽。为父此次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保住你师傅。”
“你还不愿承认,师傅……就是我娘吗?”
张幽然闻言浑身剧颤,放在机关上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身体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悲泣。
张致远这个谎圆得毫无破绽,摇身一变从始作俑者,变成了身不由己的执行者,张幽然的怨恨一下子转移到了当今朝廷,
“如何能认?你娘乃是武氏!”听到这话,张致远就知道计策终是奏效了,心中暗自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张幽然摇头长叹。
“爹,你便辞了这官吧!带着娘,找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家三口过些平淡的日子吧!”
他这么说,无疑是承认了这个事实,张幽然更是泪如雨下,但心里对张致远的怨恨终于荡然无存。
“我们能过得了平淡的日子吗?以武家的狠毒,怎会轻易放过我们,且你娘的仇,怎能就这么算了?唯有先与武氏虚与委蛇,等待时机,终有一日为父定要为你娘讨回个公道!”
说这话的时候,张致远煞气凌然,一身强横的罡气绕身而起,鼓动得他的衣炔猎猎作响,发须狂舞状若魔神一般。
此刻他的情绪倒不是在作伪,他对花无邪还是有些感情在的,心里也是将花无邪的死,记在了武照身上,夺取武家江山的念头也越发难以抑制了。
“幽然,起来,地上凉。如今世上就剩你我父女相依为命,若是连你都怨恨为父,为父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眷恋的。”
发泄了完心中的怨愤之后,张致远迈步前来,抓着张幽然的手,将她从地上扶起。
“爹!”听得这话,张幽然再也硬不起心肠来,扑到张致远的怀中失声痛哭。
“幽然,你可知,你娘将莫问扇放在哪里?这莫问扇,乃是当年孝敬皇帝遗物,武家对此物极为重视,为父若能将此物献上,既能保下落花谷,也能取信于武氏。”
等张幽然发泄完心中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张致远将她搀到秘库中的椅子上坐下,开口询问。
“女儿已经将莫问扇交还给木子凡了。”因为张致远之前的种种铺垫,张幽然重新恢复了对他的信任,再加上木子凡没有被张致远抓住,她也就没有再隐瞒此事。
“什么?你把莫问扇还给那小子了?!你,你,你!”
张致远一听顿时惊怒出声,一把攥住张幽然的手,脸上表情因为难以抑制的愤怒几近扭曲。若非他还有几分理智,恐怕就一掌拍过去了。
他此番谋划,目的早已变成了木子凡和莫问扇,现在可好,木子凡没能抓到手,现在莫问扇也没了,简直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怎能不让他愤怒欲狂?
张致远如此狰狞的模样,张幽然也是生平仅见,顿时被他这模样给吓住了。
“幽然,爹已经跟你说明了莫问扇的重要性,此物对爹委实紧要,你可知那木子凡会去哪?你放心,爹只要莫问扇,绝不为难那木子凡。”
张幽然脸上的惊恐,总算让张致远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而且也不利于事态发展,赶紧强压下心中滔天怒焰,尽量使得声音柔和下来。
张幽然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张致远,摇了摇头道:“女儿在那洞中,未曾与他说上几句话,也不知他如今的去向。”
“怎么可能?幽然,你再好好想想,他就没曾跟你谈及过,一旦有事,他有哪些藏身之处?”张致远并不相信她的话,紧抓着她的手双目寒光四射,言语间带有几许逼迫之意。
心急之下,他已经顾不上手头的力道了,攥得张幽然疼得脸色泛白。
张致远这一提起,她倒是想起了,木子凡曾经有跟她提过,要让赵勤去往老家云台的事。如果说离开幽州,木子凡最有可能去哪,那也只有是去找赵勤了。
只是她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张致远,缓缓地对张致远摇了摇头。
“嗨!”
张致远看了张幽然好一会,他笃定张幽然必然不会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张幽然不肯说,他也还没能狠毒到舍得把那些歹毒手段,用到自己唯一的女儿身上,也只能闷哼一声,放开张幽然的手臂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