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将事情掩饰下来,张幽然长出了一口浊气,为了不惹门外弟子怀疑,将这两招剑式演练完,才收剑回鞘,迈步又回到里屋。
“小凡,你什么时候来的?若是被师傅发现……”坐在里屋的正是紧急赶回梅谷的木子凡,如今面对木子凡,她突然感觉有些底气不足。
连夜赶回梅谷,木子凡便刻不容缓地设法潜入寒梅殿,自行来到了张幽然的房间,见她不在便一直在这里候着。
也是他运气好,碰巧花无邪正在密室给杨心儿疗伤,这才顺利地潜入进来。
他之所以背对张幽然,那是因为不想让张幽然看出什么异常来,背过身去至少还有一点调整的时间。
张幽然不同于以往的语境,让他的心情更是复杂几分。强行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木子凡强装出轻松的笑脸,回过头来看着张幽然道:“有些担心心儿的伤势,所以就不告而来了。”
“心儿经过师傅的救治,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一月之内不能妄动内气。”
哪怕木子凡再极力伪装,张幽然也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一丝异常,只是她还以为木子凡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往这方面去思考。
否则,以她的冰雪聪明,和对木子凡的了解,木子凡怕是真难在她面前隐藏什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原本跟张幽然相处,木子凡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可是今日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渴了吧,喝点水吧。”张幽然也是如此,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为好,气氛莫名地就变得尴尬起来,这种尴尬让张幽然很是不适应,只能借倒水来缓解这股尴尬。
木子凡点了点头没有拒绝,茶很快倒好放到木子凡面前,木子凡端起茶碗喝水,目光闪烁着都有些不敢去面对张幽然。
场面又再次沉默了下来,尴尬气氛越发地浓郁起来。喝了几口茶,木子凡放下茶碗擦了擦嘴角水渍,有些尴尬地对张幽然笑道:“幽然,坐下说话吧。”
张幽然点了点头走到他对面坐下,略作沉默之后,开口打破这股沉默的气氛:“有……什么事吗?”
听到问起过来的目的,木子凡尴尬地挠头干笑着,斟酌了一下语句后开口道:“我过来,是担心你没有收到真正的信物,心意是在镇纸里面的。”
“我明白你的心意。”张幽然脸上不露声色,浅笑着点点头。她又哪见过木子凡用来掩饰莫问扇的镇纸,只能是顺着他的话锋谨慎应对。
终究,她还是选择了为花无邪的所作所为打掩护。
“我留在镇纸上的邶风、击鼓,你可还喜欢?你也知,吟诗作赋非我所长,只能是拾前人牙慧以表诚心了。”木子凡笑了笑接着说道。
“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张幽然喃喃地念着邶风、击鼓中的诗句,念得心中微酸,旋即重重地对木子凡点了点头异常笃定地道:“小凡,我很喜欢,我们终有这一日的。”
换成其他时候,听到她这样笃定的承诺,他一定会心花怒放,可是此刻他却是心中酸涩异常。
他在镇纸上题写的可不是邶风、击鼓,而是野有蔓草,这说明张幽然根本没有看到镇纸,可是这还不是他最心痛的。
他更心痛的是,张幽然很明显已经知道,互换信物的事情,可是却仍然选择帮他人隐瞒,这种被心爱的人欺骗的感觉,让他心如刀绞。
“是,我们终会有那一日的。”
木子凡强行压下心中苦痛,强颜欢笑地回了一句,接着又道:“我此来,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昨日勤叔回来了。”
“勤叔获救了?你们昨日又回了虎林?”
听到这个消息,张幽然稍稍一愣,而后柳眉一皱,用带有一些责备的语气道:“你怎么这么不分轻重?一流高手插手其中,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跟木子凡不同,张幽然一直对赵勤没有多少好感,而且木子凡的性命在她看来,比起赵勤要重要千倍,对木子凡冒这么大的风险去救赵勤很是不悦。
“勤叔既是拜我为主,我就有责任保证他的安全,如若不然,日后还有谁会为我效力?”
她这种语气听在木子凡耳中显得十分刺耳,再加上被欺骗积累的不忿,让他鲜有地对张幽然发起火来。
“小凡,为上之道……”张幽然被他突然爆发的怒火惊得一愣,旋即放缓语气又劝慰道。
“不要跟我说你的为上之道,我只知道人若诚心待我,我便会以诚相报。”木子凡马上打断了她。
张幽然和木子凡相处,虽没有刻意为之,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处于一种较高的姿态的,几次被木子凡喝断自己的话,心中多少也有了几分火气。
不过出于心中的愧意,还是控制自己的情绪,柔声说道:“小凡,你今天怎么了?”
听到这话,木子凡才警醒到自己的失控,他可并不想让张幽然察觉,他已经知道了事实的真相,造成双方更大的裂痕,暗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郁火道:“不说了,勤叔并非我救下的,另外,他虽然成功脱身,但是受伤过重,回来没多时便驾鹤西去了。”
“怎么会这样,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过悲痛。勤叔最大的心愿是找回女儿,我们自当继续帮他寻女,以全他的心愿。”
张幽然想当然地认为木子凡之所以发火,是因为赵勤的死,自然也不会再因他刚才的态度生气,伸手拉住他的手柔声劝慰。
木子凡看着她点了点头,稍稍用力握紧她的手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呆了一会,气氛逐渐开始缓和下来。
“大师姐,天已放亮,是时候前往清风崖了,否则一会谷主又该生气了。”这时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天光已经微亮,门外的人开始催促张幽然去往清风崖。
“怎么要去清风崖?谷主罚你面壁思过?”木子凡有些错愕地说道。来了梅谷这么久,梅谷的情况他也了解了不少,这清风崖的作用,就是用来惩罚犯了错的梅谷门人的。
“我违抗了师傅的谕令,受惩罚也是应该。天亮了,你也赶紧走吧,若让人看到,师傅肯定不会轻饶你的。”
张幽然对他淡淡地笑了笑,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来,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催促木子凡趁天色还昏暗赶紧离开寒梅殿。
木子凡也不愿意开罪花无邪,长身而起,走到外面无人看守的窗户前就要从窗户离开,离开之前他略作犹豫,还是回头对张幽然说道:“幽然,有人告诉我,令尊很可能早些时候就已经来了梅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