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云,安两家大人都很满意,所以云召采和安小姐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日子是明年三月里。
云招喜坐在云招福酒窖外面的桌子上打算盘,云招福从酒窖出来之后,一边擦手,一边到她身边探头看了看,问道:“你在算什么呀?”
云招喜今年十三岁,已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云家家传的大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将面前算盘推到云招福面前,说道:“二姐,我在算大哥成亲得花多少钱。”
云招福挑眉:“他才刚定亲啊!你这算的未免太早了吧。就是提前准备也不用提前这么久啊。”
她这个妹子,年纪虽小,但却已经做成了不少事情,想当初她们刚回到京城,虽然家里还算略有薄产,但是需要打点交际的地方太多了,所以,刚开始有一段时间,家里是很困难的,范氏带头削减仆役,粗茶淡饭,二娘也时常在孩子们耳朵旁念叨家里没钱,要节省之类的话,云召采和云招福倒还好,到底大了些,偶尔听见武氏念叨也没什么影响,只是云招喜每天都和武氏在一起,日夜耳濡目染之下,就让她形成了一种家里真的很穷的错觉,就是那时在她小小的心里埋下了一颗要赚钱养家的种子。
今年她十三岁,已经在朱雀街上拥有了两间铺子,一间卖甜品蜜饯,一间卖成衣布料,谁都不知道,这两间店铺背后的老板,居然是她。
“我是在算之前借给他多少银子,还有他昨儿在我店里拿了不少蜜饯果子都没给钱。二姐你知道,他拿我店里的东西送给谁去吗?”云招喜跟在云招福身后,来到一堆放在院子里晒的酒坛前,云招福蹲下身子,将一直酒坛上面的尘封打开一条缝,用一只细长的勺子伸入坛中,舀出来一小口,浅尝一番,品了品味道后就把那坛子用尘封又盖了起来。
“怪不得二娘说你是算盘精转世,自家哥哥还计较那么多,哥哥与安小姐刚定亲,是该要送些玩意儿给安小姐的,几包蜜饯而已,这你还吃醋呀。”
云招福打趣这个人小鬼大的妹子。
云招喜不乐意了:“谁吃醋了,我巴不得哥哥早些娶嫂嫂回来,这样今后,就有人可以管着他,再不能让他欺负我了。”
两人正在院子里说话,云招福的贴身婢女绿荷进来,交给云招福一张帖子:
“二小姐,三小姐,家里刚派人送来的,说是送帖子的人刚走。”
云招福接过帖子,打开看了一眼,云招喜过来问:“什么帖子?”
云招福看完后,将帖子递给云招喜,又蹲下身子,打开了另一坛酒尝试。
“原来是薛家小姐送来的请帖,不是我说,她们那个什么‘京城八美’的事儿可真多,仗着有点才学,就成天里的要开诗会,做诗赋,也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将帖子一合,云招喜看向云招福,问道:“二姐,那你去吗?”
云左相,薛右相。薛家大小姐薛碧霄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女,跟差不多身份的另外七名女子,组成了一个什么诗社,成天做一些酸词酸诗,引人追捧。
云招福又尝了两坛,点点头:“去啊,这回的邀请名单里有安庆公主在,上回我答应给她捎两坛桂花酿的,一直没找到机会,明儿正好带去。”
安庆公主是贤妃娘娘所生,跟云招福有点私交,她喜欢喝云招福酿的桂花酒,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就要云招福给她留几坛。
“那明儿可热闹了,好久都没见着这么大排场的聚会,也不知道为个什么,侯府的两个姐姐也会去呢,上个月我随母亲去侯府拜见老夫人,她们见了我,可一点儿都不亲近。侯府对嫡出,庶出的身份看的特别重,看我的眼神儿可讨厌了。”
云招喜将心里的想法告诉云招福。
“公侯府邸规矩重,别理她们就是,明儿你跟我一起去吧,那种场合我估摸着也待不久,咱们去去就回。”云招福邀请云招喜一同前往。
云招喜却果断拒绝:“我才不要去,薛家的聚会,又拘谨又无聊,我有那时间,不如留在店铺里画一幅成衣像出来了。就是觉得她们没意思,咱爹没做宰相的时候,她们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这两年却是不同,那脸变得可真快。”
这话确实不假,云招福和云招喜初来京城那两年,跟着云香寒和云香暖后头去过两回这样的聚会,只是那时候,云公良只是户部侍郎,根本没人搭理她们,不过自从云公良做了丞相之后,从前那些根本不会给她们的帖子就全都回来了。
云招喜逗留了一会儿后,就说店里还有事,先走了。
云招福将院子里的那些坛子一一打开试了味道,把几坛还未到火候的摘选出来,送回酒窖之中沉淀,一番忙碌之后,终于有时间松口气,从冰窖里取了一坛果子酒坐到院中的石桌旁,石桌位于一株参天老槐下,遮挡了暑气,云招福打开尘封,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舒缓了一日的辛劳,这种感觉特别充实。
第二天一早,云招福换了一身粉底襦裙的新衣裳,头上梳了个花苞髻,用一圈小珍珠点缀,她本就生的可爱,尤其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珠子黑亮璀璨,使人一见便被她眼里的那片星空吸引。
她带着礼品和给安庆公主的两坛桂花酒,就坐马车去了位于玄武街的右相府邸。
薛碧霄乃是右相薛岭的嫡长女,她母亲是世族出身,身份尊贵,薛碧霄自小便是天之骄女,受宠着长大,略微大一些,又拜了在文坛闻名遐迩的大学儒归一居士为师,成为归一居士唯一一位入室女弟子。在京城贵女中,薛碧霄的名号还是颇拿得出手的。
若不是她爹位及相位,云招福这种外面放养过一圈回来的官家女子,根本就入不了这些贵女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