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富说到这里又道:“分家有什么好的,我们又没有进项,又不会种田,到时候吃穿用度都得花银子,我们哪有钱,你不可能让我像你娘家那样去卖猪肉吧,还是让我下地,我告诉你,我以后可是考功名的人,那些低贱的商贩和泥腿子,我可做不来。”
方氏气极,这不是瞧不起她娘家吗,可方氏心里也知道,她家生活富足,在读书人的眼里也上不得台面,所以她爹才想让她嫁给读书人。
可她却偏偏看中了夏富,又是个不爱理事的,方氏这会后悔也没有用,日子还得要过,而且她的希望都压在了夏富的身上了,还想夏富到时候争气一些,让她有个秀才娘子,或者举人娘子,官夫人当当呢。
三房这里,夏贵和柳氏都沉默着,心情低落的很。
夏枯草也没有多话,静坐在一边,目光看着小雨和凉茶,心中更确定离了夏家更好,她那样她们姐妹几个就不用再担心被送走,或者被换为童养媳了。
饥荒时,她娘被继母一担粮就成了夏家的童养媳,而上辈子,她和两个妹妹也是一担米就被送养了。
这个时候儿子是劳动力,女儿是赔钱货,很少有人会抱养女儿的,要么就是当童养媳,要么就是存了别的心思。
她当时的养父母心思就不纯,一门心思想养大她换取利益,后来还想把她配人做阴婚,若不是养父的儿子正好病了,养父母归为阴婚之事,所以才作罢。
上辈子的事情,夏枯草也不愿意再想了,重活一世,这辈子她不会走上辈子的路,也不会让自己如上辈子的命一样的悲惨。
这辈子,她要做自己的主,谁也别想欺负她。
“他爹,你别多想了,过继也好,魁堂叔对你一向很好,他要是愿意,我们给他养老送终,在他身边尽孝,怎么也比在夏家强。”柳氏倒是愿意过继的,就怕夏贵心里过不去。
夏贵没有说话,一直沉默着蹲在那里,柳氏没再说话,夏枯草也不想理夏贵。
夏枯草现在对于自己爹是不恨的,但埋怨是有的,若爹立的起来,硬气一些,他们姐妹几个哪里会被送走,父母也不会劳累致死,三房何至于这么惨。
但夏枯草又怕夏贵自己想不开闷出病来,到时候三房又得雪上加霜了,当下道:“爹,你还是想想,我们三房万一被赶出夏家,要怎么办?”
夏贵还是没有说话,夏枯草又道:“还是爹嫌弃娘不能给你生儿子,心里也和奶一样怪我和两个妹妹是赔钱货。”
夏枯草这话一落,柳氏也出声了,“他爹,你其实心里是怪我护不住孩子的吧,要是当年那两个孩子能生下来,你也有儿子了,他才六个月啊,就这么走了。”
想到这里柳氏突然泣不成声,心里痛的不行。
夏贵忙道:“没有,我没有怪你,我也许跟娘说的一样命硬,这辈子没有儿子的命。”
夏枯草白了白眼,就听柳氏道:“是我不争气,没给你生儿子,他爹,你休了我吧,你还能再娶个好女人,给你生儿子。”
夏枯草瞪眼,对这对父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这会刘氏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找刘魁了,刘魁住在靠山里,离夏家还是有些脚程的,刘氏气踹吁吁,心里对刘魁把家建的这么偏远有些埋怨,真是累死她了。
但一想到离夏家远也好,三房过继也眼不见为净。
“魁叔”刘氏还没有进家门就喊着,看着这茅草屋和院子就有些嫌弃,不过三房住这里也算占便宜了。
刘魁正编着竹篾,七十岁的他如今身体还健朗,而且常下地干活,是目前村里最灵活的老人了。
刘魁曾当过兵,后来瞎了一只眼成了残兵,回了村里休养。
因学过武艺,又为人豪爽,行侠仗义,得过刘魁恩惠的人很多。
刘魁的妻子是祝家堡的人,当年祝氏遇到恶霸,刘魁仗义相救,后也不嫌弃祝氏体弱,娶了祝氏为妻,夫妻俩恩爱和睦。
可惜饥荒年遇到了土匪进村,刘魁陪祝氏回娘家,在祝家村与土匪相斗,让土匪惨败而逃。土匪心里记恨,所以在对付刘家村的时候,重点报复刘魁。
刘魁与土匪恶斗,最终残了一条腿,但也让土匪再次惨败,死伤无数,再没敢来搅村。
刘魁威名远播,县令都还给刘魁嘉奖,大为赏识,若不是刘魁残了腿,都想招刘魁去当捕快。
刘魁出事后,祝氏不离不弃的照顾,还为刘魁生了一子,可惜体弱多病,又早早就去了。
而刘魁的儿子也是去当兵,但一直没有音迅,很多人都说刘魁的儿子死在外边了。
祝家人每年都有人来看刘魁的,没人会因为这个老人残了而轻视,内心里对刘魁还是很尊敬的。
刘家村的人不是没人惦记着刘魁的房子田地,甚至有些人觉得刘魁怎么也在外面闯荡过,肯定有点钱的,再说刘魁当年娶祝氏的时候,可是给了一百两的聘礼。
但刘魁一直住茅草屋,这些年来也没有看到过刘魁露银子的,过的一直很清贫,而性子古怪又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小孩子也被吓哭吓病那种,有些人也断了念头。
而刘魁不愿意领养或者过继,村里人也无法勉强他,虽然残了也老了,可刘魁怎么也是曾经的英雄,河源村的人骄傲,又是现在村里高辈份的,在村里还是很受人尊敬的。
“谁啊?”刘魁听到了刘氏的声音道,声音宏亮如钟,在院子里异样的响亮。
“魁叔,是我啊,侄女喜妹。”刘氏道。
“哦,喜妹吧,你找叔什么事?”刘魁对于刘氏的到来大感意外,他这院子刘氏到来的次数五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这侄女嫁给夏家之后一直高傲看不起人,刘魁也是心知肚明的。
“魁叔,你一人在这里也太孤单了,我想老三一家过来和你做个伴。”刘氏在刘魁对面的一个矮凳上坐了下来,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