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肇玖听闻大汉之言,脸上泛起一丝波澜,“哦?那你们想如何处置这偷鸡贼呢。”
大汉脸上颇作纠结,眉间一番挣扎后又拱手行礼,中气十足的说道:“全凭大人定夺。”
贾杜若心里叫苦,如若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自己哪里还有逃走的可能。她挺胸而立,看似英姿飒爽,轻咳一声道:“我说诸位。你们在这儿挖了个坑,若是无辜之人掉进其中怎么办?”
“无辜之人?”穆肇玖打开手中折扇摇了摇,略做思肘。贾杜若竖起食指在自己胸前乱指一气,小嘴微动,口型在说:比如我呀。
可穆肇玖理都不理她,环顾四周转头去那大汉说道:“你们这陷阱正在鸡圈后方,若是此人为偷鸡贼,也应是从鸡圈逃出才掉入陷阱,那么她身上带的没有鸡也会沾上几根鸡毛。是不是偷鸡贼,搜身便知。”
什么?贾杜若瞪的如铜铃般大的清眸,嘴角微微抽搐。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强令搜身不就是为了报复吗?这个人怎么这般记仇!她心中暗自骂了一句,眸子泛起丝丝冷光,朝穆肇玖射去。
如此看来,这人她更是嫁不得了,这般腹黑瑕眦必报之人,若真嫁过去,岂不是坠入狼潭虎穴。
等她回到山庄,定和父亲大闹三天,这是为她许下的什么婚事,这人明明德才不备,才貌不全!……好吧,她承认……脸还是很耐看的。
“你们……要干什么。”贾杜若抱紧胸口望着逐渐靠近的几位大汉高喊,“男女授受不亲,各位大哥要自重啊!”
“你们再走过来,别怪我不客气了。”贾杜若声声劝阻不曾奏效,又扎好马步冲来人比划着手脚。不远处的穆肇玖眸间淡淡娟娟笑意散开,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其动作。
贾杜若本不想在衙门惹事,更何况是距永泉山庄两月车程的曾莱城衙门,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乱子,爹爹就算快马加鞭赶来,怕也只能给她收尸了。
“你们再过来,我真的不客气了。”她提高了音量喊道,声音间却是战战兢兢。
大汉们不为所动,脚步依旧往前不停迈着。贾杜若咬牙跺脚,“啊”的一声,从袖间摸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朝来人小腿关节处挨个儿刺去。
随着尖叫声连连,一众大汉接连倒地。贾杜若执手一礼,“对不住了。”
语罢转头飞身纵上青瓦,脚尖尚未点稳,但见一青灰衣女子,头发以一素雅木簪绾住。她左手执剑横于她的脖颈,右手抓住她的衣襟,又是纵身一跃,两人齐齐飞向她才刚刚逃离之地。
“素心护卫不周,还请大人责罚。”素心双手拱剑行礼,声音硬朗。
贾杜若揪着衣襟面赤耳红使劲咳嗽,这女子手法哪里像女子般轻柔。
穆肇玖则俯身拾起地上银针细细打量,面色如霜。他抬眸望向还剧烈咳嗽着的贾杜若冷声问道:“你是来寻夫的?”
贾杜若点头,只见他嘴边浮起一丝冷笑,“我看你是来杀夫的吧!”大袖一挥继续道,“来人,即刻将罪犯押送大牢听候审讯。”
什么?这里哪里有罪犯,她茫然环顾四周却见一群手持棍棒的捕快步到她左右,眸中深意便是:姑娘,跟我走,切莫让我们动手。
贾杜若茫然,这莫名其妙她怎么又成了罪犯了。慌乱之中她看见身旁枝繁叶茂有一棵榕树,灵光一闪,纵身跃到榕树上一只手扶着粗状树干,另一只手掐着腰,颇有撒泼无赖的嫌疑。
“你堂堂巡抚也不能这样冤枉好人,就算我想杀夫,怎么着也就只能算个未遂吧。你看看,你不是好好站在这儿吗?”
穆肇玖从袖口又掏出一枚银针,贾杜若俯身望去,竟是与自己平日所用的银针一样,上面都镌刻着腊梅印记。
她心中暗思,莫不是方才落在房中的?可这能算的上什么杀夫证据。
不等她多想,树下的穆肇玖便缓缓开口:“我自京城赶来于岐山前遇到一进京赶考的书生,名为白秦礼。我俩相谈甚欢,在酒馆小坐。
哪知飞来横祸,一银针自我身后飞来,直直插进白兄喉咙,当即身亡。而这枚银针就是那一枚,上面曾沾染箭毒木汁。对于这箭毒木,想必永泉山庄的贾杜若大小姐应当比我更清楚了吧。”
箭毒木俗称“见血封喉”,为剧毒之物。永泉山庄世代以钻研毒药营生,身为山庄大小姐,贾杜若也是自小学习制毒用毒,熟知的毒药达至上万种,这个她自然要比别人清楚。
而穆肇玖此刻手中捏的腊梅银针乃为永泉山庄独门打造,这物证推理种种迹象在旁人看来凶手便是贾杜若无疑。
可是她怎么会谋杀亲夫,更何况是不曾谋面的未婚夫婿,这罪名扣得未免也太大了些。她冤枉啊……
“呸,我承认这银针为我们永泉山庄独制,可你也不能单单凭这就羁押我入狱。这偌大燕国还有没有王法了。”
贾杜若眉上怒色却是佯装,手心已是温湿一片,紧张不已。活了那么多年,连父亲用来试毒的小白兔都心疼不舍,又怎么可能杀人。
“怕是贾小姐在山庄呆久了不懂大燕国法,凡有嫌者衙门有权将其暂时收押听候审判。你若不下来,我便请你下来。”穆肇玖仰头挑眉望向树上,语音轻柔却着满危险。
此话一出,贾杜若翻身紧紧箍住树干,双腿成盘踞之势仰头不语。穆肇玖垂眸给了素心一个眼色,她凭空而上,揪住贾杜若的衣襟便往下跃去。
身后几个大汉也很有眼力劲儿的上前抓住贾杜若的臂膀,令她双臂动弹不得,只剩两条腿还不服气的乱蹭挣扎。
“小爷我死也不要去牢房,身为堂堂巡抚,光天化日下冤枉良民,你算什么父母官啊。”
贾杜若喘着粗气却挣扎不开,只扯着嗓子高声呼喊。
只见穆肇玖大手一挥,喝出两字:“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