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几日,穆肇玖假装病重,在房中一卧便是近乎七日。衙门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因他放出去的诱饵是只要查出他的病根便有重金赏赐。
这下可好啦,不光曾莱城的大夫跃跃欲试,就连南诏不少郎中都越境而来。以前贾杜若还真没觉得钱财是有多重要,可现在身陷曾莱,愣是走也走不掉,留下来又遭那不解风情的巡抚大人气受。
若不是她知晓内情,恐怕早就让喜宝去找冥歇要个牌号,等着去给穆肇玖治病去了。
“这好好一个巡抚大人为何如此想不开,把自己当是猴子一般给人瞧呢。”贾杜若依着栏杆,望着他寝室门前闹哄哄的人群。
她随手扶起一株被人踩倒了的玉簪花,叹声作息:“真是糟践了满院子的花香啊。”
阳光炽烈,有些刺眼,她习惯性伸手挡了挡。冥歇大汗淋漓的从一侧跑了过来,满身的金色折射了光,愈发灼的人眼睛生疼了。
她站起身,抽了他腰间折扇,驱走些许燥热。
“这曾莱的天气怎么如此奇怪,如今都已经渐入深秋了,桂花都该开了,晌午头却依旧这般燥热。”说着她转过了头:“怎么,你竟有空跑了出来,不用在穆肇玖房中呆着和你那亲亲素心姐姐一同保护他呀。”
冥歇骚了骚头,笑了笑。
“若是那位要加害他的医者出了面,你却在外头,伤了你穆兄的性命怎么办。”
贾杜若有些气恼,前日她嘴馋,想起已经许久没沾过酒了,越发觉得口中无味,便想拉着他一同出去喝酒。想着他好歹唤自己一声姐姐,这点儿薄面不可能不赏。
要知道她‘毒娘子’的请帖,要是搁在江湖上可没有人会拒绝,与她赴上一约,那可是能在道上吹嘘好久的事呢。
哪知这厮竟将她的脸面丝毫不放在心上匆匆回了她一句还要守着穆肇玖便又领医者进里屋去看了。亏得往日里他总是一副抱大腿的模样,求她赐教呢。
看来学技是假,逗人才是真。
“杜若姐姐可是嫌我昨日没有陪你去吃酒?”冥歇一语中的。
她可是一代毒王,岂能承认自己因这一点儿小事便动气?
清了清喉咙,操起折扇在他额上那么一拍:“你配的上遭我嫌吗?”
“配不上,配不上。”冥歇恭维着,说着手便深入了烫金边的广袖之中,变戏法般从中掏出了一小块木牌。
贾杜若蹙起秀眉,纤纤玉指从他手中捏过那木牌,问:“这是何物?”
“这就当是我给姐姐的赔罪礼了。”
贾杜若忙将木牌又丢给他,翻着白眼晃着手中的折扇。此番若是接了岂不是在说自己因那点小事着实生气了,她的气度竟没有一只蚂蚁大?
“你又没做错事,何来赔罪一说。”
冥歇眼珠一转,脸上又嘻嘻哈哈来:“那便是我孝敬您的,成吗?不是说等这个案子结了,便同我一起去买条眼镜蛇回来教我制毒的吗?你既教了我便应受我一声师父。我孝敬您,您可是受得起的。”
贾杜若暗自一琢磨,也算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只是面上依旧故作嫌弃:“那这到底是何物?”
“这啊是刚才谪仙居一位姑娘送来的,说是她家姑娘脚伤已经好了,明儿个是中秋节,所以会在月圆之时与谪仙居献上一曲水袖舞,特来请我们去看。”
冥歇乐开了花,又拿起木牌凑近了她,又道:“这木牌乃是通行证一般的东西,是她家姑娘遣人送来的。说是给我们安排了上座,让我们去观赏呢。”
“她家姑娘?莫不就是秀蛾?”
“正是!”冥歇吐出这二子时可谓是中气十足,骄傲满满。
“那位姑娘与你有何交集,为何要专门命人来送你那么贵重的东西。中秋佳节,美人献舞,谪仙居到时候怕挤满了达官贵人,怎会轮到你这小毛孩去坐上座。”贾杜若嫌弃道。
“我怎的就是小毛孩了,上次与秀蛾姑娘有幸见过一面,她与我也一般年纪。说到为何这等好事会轮到我,那一定是上次我在她面前表现非常,被她记住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知己呢。
那个小姑娘还特意叮嘱我木牌要好生放着。这还用叮嘱吗?秀蛾姑娘给我的东西自是要贴着心窝捂着了。”
他说着便将东西收进胸膛,用手轻轻一拍放好。
贾杜若看他这副痴汉模样,不自觉翻了翻白眼。上次去她便没见着,这次她可要看看,那个冥歇口中秀色可餐,美若天仙的姑娘是怎样一个人儿。
“情况怎么样了。”她挑了挑眉,问。
“什么怎么样呀。”冥歇还是一脸痴笑,尚且没回过神来。
贾杜若连咳几声:“这都多少日了,那医者若是要现身,怕早久便现身了。怎么?你们两个可疑的人都没有遇到?”
冥歇烦恼的挠了挠头,转身一屁股坐在了亭台的小石凳上。
“哎,提起这件事情我也有些心烦,这都一连好几日了,愣是连个动静都没有。穆兄倒好,装作是个病人,每日躺在床上偷闲。只苦了我和素心姐姐,日日忙的,腿都快跑断了。”
“怎的,不是你要陪在他身边的吗?”贾杜若好笑的问。
冥歇挪了挪屁股,四肢撑开,整个人放空了一番。抬起头来又说:“我哪知道需要那么久呀,穆兄倒是一点儿都不急。我今天早上还说,照他这个法子,马上京城都会有大夫过来了。”
贾杜若仔细思了思,也实在想不出穆肇玖心里在打什么注意。案子再拖久了,若是那人察觉不对,逃离曾莱也是有可能的。
“不光这样,你知道他近几日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吗?每日问我,那谪仙居的秀蛾姑娘近日如何如何。我之前还以为他当真不不近女色呢,上次在秀蛾姑娘们面前还装的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其实他还不是动了那颗心儿。”
冥歇悄声说着,又摸了摸刚才放在怀中的木牌:“我才不告诉他秀蛾姑娘要请我去谪仙居呢,他要是知晓也跟了去可如何是好?”
贾杜若嗤笑:“怎的?你还怕他抢了你风头不是?”
这般被猜中了心思,冥歇一张脸顿时烧了个火红,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怎么可能,我冥歇大公子还能被他抢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