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情深缘浅
陆云莲怒不可恕地冲进叶娴的房间,二话不说直接抓着任清风的衣襟,抵在墙上,大喝道:“任清风,当初你的誓言是怎么说的?”
李傲晴从未见过陆云莲,见这架势,吓坏了,不知如何使好。而叶娴见状,赶紧走上前去央求道:“莲姑,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必大动肝火,气坏了身子骨呀。”
“哼!回答我,你是怎么说的?”陆云莲并不理会叶娴,两眼狠狠地瞪着任清风大喝道。:“昨日盟誓犹在耳边,你竟敢私带她回岛?你置我于何地?你置娴儿何地?娴儿望穿秋水,就是这结局吗?”
“莲姑——”叶娴又要求情,却被陆云莲狠狠瞪了一眼,话到嘴边,不敢往下说。她从未见过陆云莲如此的大动肝火。
“莲姑——我们,只是江湖朋友。您别这样了!”李傲晴终于开口,也开始央求道。
“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过天打雷劈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陆云莲也不理会李傲晴,扬起手掌要拍向任清风。
这下叶娴慌了,连忙抱着陆云莲,大喊道:“莲姑,不要啊!当初风哥说完成军令之日便是娶亲之时,现在——现在不是还没完成军令嘛!”
“是啊,莲姑。我和石头今后就只是江湖朋友了,娴儿确实是个好姑娘,怎么辜负呢?等他完成军力之时,就娶娴儿,我绝不纠缠了!从现在起,我们各走各的阳关道!”李傲晴也求情道。
“当真?”陆云莲扭头紧紧地着李傲晴,问道。
“当真!我发誓——”李傲晴此时已是绝望至极,扑通跪了下来,说道。
“晴儿!不可!”任清风马上叫道:“莲姑,难道你就这么狠心吗?我求求你了,别再勉强了,行不?”
“哼!你还执迷不悟?”莲姑喝道,一扬手扇了任清风一嘴巴:“我叫你清醒一下,你好好想想,把我气死了,你就爽快了,是不?”
陆云莲放下任清风,又指着李傲晴说:“姑娘,我知你是江湖中人义字当头,也知道你待清风很好,但是这事就到此为止!”
“知道了,莲姑!”李傲晴心如死灰,泪流满面地应道。
陆云莲环顾了三人一眼,一甩手,出门走了,留下三人尴尬地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这事你暂时不着急,待父亲回来之后,我请父亲一起去说服莲姑——”叶娴安慰道。
“不必了!娴儿。我心已死。情深缘浅,皆是无可奈何之事。石头——不,清风,你去岳州府吧,滕大人还在等着你回去。我今晚就在这住一宿,我明天就乘船回江陵,咱们再也不见!”李傲晴说着,又泣不成声了。
“晴儿,我一定要带你闯荡天涯,你在我身边,我就满心踏实——”任清风坚定地说道。
“清风,不必多言了!你走吧,你走呀!我求你了,你走吧——”李傲晴哭着,声调也高了起来,推搡着任清风出了叶娴的房间。
任清风被推出门外,见李傲晴如此伤心,也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知道李傲晴的性子,一旦认真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风哥,你且去吧,你还要办事。姐姐在这你放心,你办完了事,记得去江陵接她。至于莲姑,我想一定有办法说服她的!”叶娴走到门口,对任清风说。
“晴儿,等我办完了事,我去江陵找你,你听说我——”任清风不甘心,站在门口朝李傲晴说道。
“我不听,我不听!”李傲晴连忙阻止,飞快地走到门口关上了房门。
任清风心里痛苦万分,却又束手无策,想推开门再对李傲晴说些什么,但是李傲晴却死死地摁着房门不开。他只得隔着门强忍着泪水好生安慰了几句,便怏怏地走了。
待任清风走远,依稀听得见李傲晴放声大哭的声音,这声音就像刀子一般,狠狠地在任清风的心上一刀刀地划过。
走到岛门时,是非门神见到失魂落魄的任清风,见到李傲晴没有跟着来,便问道:“清风,就这么走了?那姑娘呢?”
“再也不会了,晴儿再也不会跟着我走了!”任清风凄然地说道,突然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冰冷的门柱,失声痛哭起来了。
是非门神从未见过任清风这般痛苦过,这下知道了李傲晴在任清风心中的分量。是神不禁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别哭了,孩子。来,咱们上船痛饮一番,不醉不休!”非神取下腰间的酒袋,走到任清风的面前说道。
任清风止住了眼泪,借着橘红的灯笼的微光,看着这个酒袋,莫名地想起了在押镖西去的竹林里,李傲晴递给他的水袋,那委屈的神情尤在眼前。
任清风不敢去想,心如刀割,便一手夺过非神手中的酒袋,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非神也不加阻拦,待任清风喝完,便叫他上船,留下是神守着岛门,自己就陪着任清风向湖中划去。
此时湖面平静,一片漆黑。任清风突然想起在龙虎山,他与万依依一起守在悬棺对面岸边的时,他曾经做了个梦,梦见他和李傲晴、叶娴荡舟洞庭,突起狂风,掀翻小船,陆云莲只救走了他和叶娴,对李傲晴却视而不见。
“这梦真的灵验了!当初、我还庆幸这只是梦而已!”任清风有些醉意,叹息道。
“什么梦呢?”非神问道。于是,任清风将那个梦细致地说了,然后说:“没有想到,现实中比梦里还残酷。非叔,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哈哈,孩子,你也别怪圣姑了。你知道她心里其实也很苦啊,在她来讲,对你犹如生子。她不想你重蹈覆车,向她和散月一样,终身遗憾!”非神说。
“人,总得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觉得圆满。就如这浩瀚的湖水,其实他们是来自不同的沟壑,终于汇聚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最后会跟谁在一起,但是这些事情你必须经历,这样尤显得珍贵!”非神缓缓地开解道。
“你知道上朝诗人李白么?”非神突然转过话题,问道。
“李白?就是写行路难的那位诗人吧?我听范大人说起过,这人才满天下,狂傲不羁,留下了无数的千古名篇。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任清风依稀记得,当初任福见到西夏军侵扰不断,而范仲淹却命令不准出城迎敌,任福当时觉得英雄气短,立于城头也吟了这一首诗。
“我说的不是他的诗,而是他的情史。李白虽然才满天下,却始终闯不过一个情关啊!他爱慕的女人,就是当时的公主,叫玉真公主,大他十来岁呢。两人惺惺相惜,但却一生都以朋友相称。玉真公主死后,葬在当涂县。李白追随至此,写了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的诗句。一个是绝代才子,一个是皇族公主,他们尚且如此,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非神说道。
“非叔,你知道的还真多啊!”任清风醉意朦胧地说道。
“嘿嘿,我也是道听途说的。滕大人几次前来君山拜访叶苍飞,因为不能破例上岛,因此就在船上畅谈,有时候也邀上我一起喝酒,我是偷听来的呢!哈哈!”非神哈哈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任清风说。
“我突然想起这件典故,就是想对你说,世间事,好多是勉强不来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必太过伤心,随缘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办呢!”非神继续开解道。
“唉,非叔说得仿佛也对,但是我心里真的放不下晴儿啊!”任清风由衷地应道。
“放不下就别放下吧,如果命中注定在一起的,缘分到了自然就在一起了!”非神叹口气,接着说:“圣姑和散月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任清风翻涌的心事渐渐平息下来了,虽然心里空荡荡的,但是他知道,他再努力,也是徒劳的。渐渐地,酒精作用,竟睡意朦胧,便一头躺在船上睡了。
任清风一觉醒来,东方已经鱼肚白了。一轮金色的太阳在朝霞里慢慢蹭了出来,光芒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浮光掠影,甚是壮观。青霭如云,轻罩着君山,黛绿的山林若隐若现,犹如仙境一般。
任清风站在船头,看着朝阳,突然想起叶娴上次在滕子京府上写过的一首诗,不禁大声吟道:“烟波送客来,却忆戌兵开。畅饮平生事,休言蔽日霾。”
此时此刻,最要紧的就是远赴汴京,把事情办好了,那就无所顾忌地去江陵见李傲晴。不管一切如何,就是不能失去她!
对!休言蔽日霾!你看,昨夜漆黑空洞,现在朝阳冉冉升起,湖面波澜壮阔,见此景,还有什么不能拨云见日的呢?
这么想着,任清风不禁心里隐隐地感觉舒服了些,心里充满了憧憬!赶紧叫醒了非神,请他赶紧送他去巴陵渡口,他要去找滕子京,然后北上汴京。